楊問星在元宵燈會那一夜，邀請了江紅雨同遊。

“诶……我，我嗎？”江紅雨驚訝地指着自己，有點錯愕，然後慌忙低頭去拍拍自己灰撲撲的衣服，看起來十分窘迫。

“是，我是誠心邀請江姑娘，姑娘不會……不願吧。”楊問星也有些沒底地搓着袖子，一副情窦初開的模樣。

“我自是願意，隻是……隻是我已有約在身，恐怕不好相赴。”

畢竟已經在一個月前，和王十二約好了，燈會與他同賞。如今爽約，實在欠妥。

“誰？”聞言，楊問星看起來有些不悅地皺起眉，思索了起來。

“鐵匠鋪的王十二？”楊問星一猜就中。

“不，不……”江紅雨下意識否認擺手。

“錯不了，就是他吧。”楊問星隻留下這一句話，轉身就拂袖離去。

半日後，申時，王十二主動來找江紅雨。他撓着頭，有些歉疚。

“那個，表情。”他揉了揉眼睛，看起來臉色很差，頰側還高高鼓起一塊，挂了彩。“我明日，沒空，有新的急單子，要趕。”

“你還好麼？是不是有人揍你？”江紅雨滿臉焦急，伸手去扶他，被王十二躲開了。

“沒，沒有。”王十二搖了搖頭，匆匆離開了。

很快，楊問星又帶着一筐核桃酥叩響了芳菲閣的門。

“楊小公子還是來找江姑娘的？”開門的花葉滿臉堆笑。“裡面請，您應該認路啦。”

楊問星就這樣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江紅雨，他看起來心情頗好，開門見山道：“考慮好了嗎？”

“……”江紅雨沉默片刻。“你找人，把王十二揍了一頓？”

“他影響我與你共賞花燈度佳節，我隻是小小地教訓了他一下。”他滿臉笑意，毫無愧疚。“這不是很正常嗎？”

“那你也不能……”

“江姑娘還是不願嗎？”楊問星死死盯着她，江紅雨愣了一下，後退半步别過了頭。

要是她再不同意，是不是楊問星又要去找王十二的麻煩了？

“罷了。”最終，江紅雨點點頭。“我知道了，就随楊公子一起去吧。”

“那可就說好了？”楊問星肉眼可見地變得欣喜，他幾步走上前靠近江紅雨，遞給她一隻紙鶴。

“明日酉時，千花燈會，江姑娘可一定要賞臉了。若不然……”

他沒有說完，就轉身離去了，留下攥着紙鶴的江紅雨心情複雜。富家子弟都是這般嗎？

她對楊問星，已經完全沒有初見時驚鴻一瞥，陌生人如玉的印象了。

元宵燈節，千花燈會，酉時。

一襲紅紗裙的江紅雨挽着紫紅的披帛，頭戴紅月季，眉間一點朱砂痣，更襯膚若凝脂，眉眼含情。

她站在拱橋上，擡眸望向升騰的花燈，心裡在想王十二此刻在做什麼。

楊問星遠遠就看到了她，他哎地喚了一聲，引得美人回首，然後興奮地匆匆趕了上去。

“江姑娘，你果然來了。”他笑起來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樣，眉目俊朗，引得一衆周圍小姐夫人側目。

“既然應邀，哪有爽約的道理。”江紅雨被他的俊俏看晃了眼，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注意到這點的楊問星輕嗤一聲，滿目柔情地看向她。江紅雨慌了一瞬，匆忙提步走在前面。楊問星急忙也跟上。二人并排而行，郎才女貌，甚是養眼般配。

江紅雨和楊問星在燈會中漫步，周圍是五彩斑斓的燈光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江紅雨的心中卻有些忐忑，她不時地回頭望向楊問星，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

楊問星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便輕聲安慰道：“江姑娘，不必擔心，今日隻管盡情賞燈。”

江紅雨不敢多說什麼，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們走過一座座精巧的燈架。街上販燈的攤位很多，賣着的每盞燈都講述着一個故事，或喜或悲。

江紅雨被一盞描繪着鳳凰涅槃的燈所吸引，她駐足細看，楊問星看見了，也不急，靜靜站在她身側，在旁邊耐心地解釋着這盞燈的寓意。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象征着無論經曆多少磨難，終将迎來新生。”楊問星笑眯眯地彎腰湊到江紅雨邊上。“江姑娘可是喜歡這盞燈？”

攤位老闆一見楊問星就料定他是個有閑錢的，又看出他眉宇間對江紅雨有意，興奮地搓起手：“這燈啊，寓意是鳳凰呢，那是頂好的寓意，送給姑娘家正是合适不過。公子，買一盞給姑娘？瞧她也是喜歡的樣子！”

“不，不必……”江紅雨一驚，正要推辭，那盞燈已經落到了她的手裡。她擡眸，與楊問星的笑眼撞上視線。

“哎，公子爽快人，姑娘拿好燈啊。”那老闆欣喜地點着手裡收到的銀兩，殷切朝二人擺手告别。

“不必的，這錢，我過幾日發了工錢就還你。”江紅雨别扭地試圖把燈塞到楊問星手裡，但楊問星沒有伸手接，隻是淡淡地看着她，發出一聲疑問。

“江姑娘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