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一晃而過,轉眼便是初秋。
立秋那天,天空小雨淅瀝,秋風略帶涼意。
金融峰會舉辦地在融媒體中心,室内場地,絲毫不受外面的冷風細雨影響。
梁舟淮下車,冷風掠過臉,活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昨天晚上,謝陳特意看了天氣預報,提醒他今天多加一件大衣。他滿口答應,最後還是被抛諸腦後。
用謝陳的話說,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參加這種官方會議,難免會有鏡頭,到時候一掃,别人都是正裝出席,隻有他外面裹件大衣。
不太好看。
好在室内會議有個好處,就是空調不間斷。
他剛在位置坐下,身上裹挾着的寒氣便逐漸消散。
這種峰會的主要目的,在于各行各業互相交流,共同促進經濟發展。導師邀請的這個,可以說是規格最高的,參會的人員也多半是知名企業家,以及金融領域的教授學者。
他的導師是特邀嘉賓,一會兒要上台交流,所以位置在第一排中間,梁舟淮也在第一排,不過和導師隔了幾個人。
見面時,為了不打擾中間的人,師生二人點頭緻意。
旁邊的位置是他師兄,林總。
林總本名林叙,比他大三歲,長相儒雅,戴着一副無框眼鏡,添了幾分淩厲。
空位漸漸坐滿,林叙在旁低聲說:“我就說值得一來吧。”
梁舟淮回道:“這次的主題很新,确實很有吸引力。”
林叙也“嗯”了一聲。
主持人很快上台。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一般這種峰會,後面會留出讨論的時間。
會議主題新穎,很多人都因此而來。他的導師就是最早提出這個論題的學者,因此一結束,他的身邊就圍滿了人。
林叙擡手,随意往門外一指,說:“咱們去外面等。”
梁舟淮:“嗯。”
于是,兩人便出了會場的門,找了個休息區等他們導師出來。
休息區沒有空調,冷氣倒灌,梁舟淮剛熱起來的指尖又變得冰涼。
林叙也沒好到哪兒,趁着沒人,他搓了搓手,玩笑道:“這個天,比客戶變臉還快。”
梁舟淮淺笑一聲,也調侃:“客戶還有得談,天氣可拿它沒辦法。”
“最近還好?”林叙主動問。
“挺好。”梁舟淮回答。
“聽說你結婚了?”
梁舟淮點頭,反問:“上次在許家,你沒去?”
林叙推了推眼鏡,笑說:“那天出差,我爸去的。”
怪不得。
期間,休息區的服務人員來送了茶水。
等人走後,林叙又問:“婚禮什麼時候?這次可不能缺席。”
梁舟淮:“還沒想好,太忙了。”
林叙:“行,到時候給我發請帖就行。”
“一定。”梁舟淮笑道。
他們又說了些别的話題,大多是生意上的。
談笑間,梁舟淮遠遠便看見一個人朝這邊過來。
謝朗瞧見林叙,脅肩谄笑,道:“哎呀,林總!好久不見啊!”
說罷,目光轉向梁舟淮,笑意冷了幾分,不達眼底,“梁總也在,許久不見。”
梁舟淮點頭,擡眸,輕笑,“是許久不見。”
服務人員給他們這裡加了個椅子,謝朗坐下。
他找林叙,肯定還是因為那個購物中心項目。
不過,在這之前,他肯定不容許梁舟淮這個競争對手在旁。
于是,他扯開嘴角,拉出個勉強的笑,對梁舟淮說:“梁總,實在抱歉,我有些事想和林總談,還得勞煩您回避片刻。”
反正已經是衆所周知的死對頭,根本不怕再得罪,梁舟淮猜他是這麼想的。
他對謝氏的方案不感興趣,也沒有打聽别人商業機密的愛好,于是起身,理了理西裝外套,說:“謝總慢聊。”
說罷,朝謝朗做出個“請”的手勢。
梁舟淮姿态大方,不跟謝朗計較,但舉手投足之間仍舊彰顯出他面對競争對手的氣場,仿佛與生俱來。
他換了個遠一些的位置,走的時候,林叙叫住他:“舟淮。”
梁舟淮回頭看他,便見他點頭示意,應當是為了被打斷的交談緻歉。
梁舟淮也點頭回應。
林叙笑了下,說:“你去那邊等我一下,老師應該快出來了。”
梁舟淮點頭,走遠。
等梁舟淮離開,林叙立馬收斂笑容,對對面的謝朗道:“謝叔,不知您找我是什麼事?”
謝朗寒暄了幾句,話題順利扯到購物中心項目。
因為和老林總的交情,謝朗說話時,不免把自己放到長輩的位置,聽得林叙微微皺眉。
等他說完,林叙也絲毫不顧父親和他的交情,公事公辦道:“抱歉,謝叔,項目的事,咱們還是直接去公司談。今天過來,主要是應老師的邀約,沒有談工作的計劃。”
說罷,他便緻歉離開,朝梁舟淮的方向走去。
謝朗愣在原地。
他今天之所以來參加峰會,就是因為打聽到林叙會過來。
他本以為林叙也是應主辦方邀約,過來走個過場,沒想到人是為了老師來的。
這下徹底弄巧成拙。
生意場上就是這樣,說話的時機也很重要,時機一旦抓錯,帶來的甚至是反效果。
秘書走過來,叫了一聲“謝總”。
謝朗回過神,低聲罵道:“你怎麼打聽的消息?怎麼不查清楚林叙是被魏老師邀請來的!”
秘書低頭,默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