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應該還有很久很久,可以聽見剛才的那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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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隻是皮外傷。但患者頭部受到撞擊,診斷有輕微腦震蕩,建議住院觀察幾天,平時注意休息。”
私立醫院VIP病房,醫生推門出去。
過了幾秒,那醫生又推門進來,指着謝陳,說:“跟我去做個全身體檢,那麼大沖擊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謝陳扭頭看了他一眼,說:“我沒事。”
醫生無語:“有沒有事,得片子說了算。”
說完,他又補充:“放心,他丢不了。”
謝陳拗不過他,跟着他去做了體檢。
結果如醫生所料,車子一邊跟着撞向院牆,一邊擋住梁舟淮的車,巨大的沖擊力通過車身方向盤傳到謝陳手上,多處軟組織挫傷,離骨折隻差一點。
幸運的是,他開出來的那輛車抗撞。
接到電話後,他立馬直奔書房,打開了他早已知曉密碼的保險櫃,拿出梁舟淮車庫裡最抗撞那輛車的鑰匙。
争分奪秒,一路超速,終于在最後幾秒趕上了撞牆的車。
“打石膏吧,少爺。”醫生冷冷道。
醫生姓曹,單名一個嶼字,是謝陳的朋友。
邊打石膏,曹嶼邊調侃:“不是我說,少爺您這又是玩哪出?回國不聯系就算了,一見面就送我這麼大驚喜?”
謝陳瞥了他一眼,曹嶼敗下陣來,“好好好,不問不問。”
“還挺能忍疼!”曹嶼說,“你也真是莽,那車都不知道什麼情況,你就往上撞。”
說完,他還是問:“床上那是你……”
謝陳這次沒沉默,他說:“愛人。”
曹嶼這次沒話說。
他補充道:“雖然是皮外傷,但也不能輕視,平時多注意吧。他,你愛人那左手,和你這右手差不多,你倆多上點心吧。”
“還好是一個左手一個右手,你倆日常還能互相照顧。”曹嶼笑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
曹嶼收拾東西,謝陳右手打了石膏,有些僵硬。
曹嶼說:“好了,希望你們以後别再出現在我醫院裡。”
謝陳說了謝謝,又對曹嶼說:“在他面前,你就當不認識我。”
“嗯?”曹嶼疑惑地看着他。
謝陳:“有些事情我沒跟他說。”
曹嶼大概猜得到什麼事,于是點了點頭,說:“提醒你,你這樣容易‘火葬場’。”
謝陳又看了曹嶼一眼。
曹嶼擺手,“行了行了,趕緊陪床去,别耽誤我上班,人醒了再叫我。”
曹醫生母單一個,懶得管他們的愛恨情仇,本來連續值了幾天夜班就煩!
謝陳回到病房時,接到通知的梁舫已經過來了。
他看謝陳也打了石膏,先問了句:“你怎麼樣?”
謝陳搖頭。
梁舫又問了梁舟淮的情況,謝陳重複了醫生的話,梁舫才放下心來。
随後,他又問起車禍的情況。
開車的秘書傷勢和梁舟淮差不多,也沒醒。謝陳也不清楚具體的經過,隻能把自己接到電話之後的事情說了。
他報了警,其他的事情,警察在處理。
梁舫聽他說完,交代:“爸媽正趕過來,我去接他們。”
他指了指旁邊的陪護床,對謝陳說:“你去休息,接下來交給我。”
謝陳“嗯”了一聲,坐上了陪護床,目光卻一直注視着白色病床上的梁舟淮。
梁舫歎了口氣,推門出去了。
直到梁家父母到來,他才回過神。
中途,梁舟淮終于醒了,謝陳按鈴,叫了曹嶼過來。
曹嶼檢查了一番,推門出去後,一屋子人的心才松下來。
随後,梁舫先讓司機送了父母回去,然後把一眼不眨盯着梁舟淮的謝陳按上了陪護床,後一行為,得到了已經蘇醒的梁總全力支持。
謝陳躺着看向梁舟淮,還要掙紮,“我不困。”
梁舟淮瞪了他吊着的手臂一眼,威脅說:“再不睡覺,我們就來算一下你開我保險櫃,以及出來撞車的賬。”
謝陳:“……”
梁舟淮歎了口氣,軟了語氣:“我沒事,放心。”
謝陳也不是真怕梁舟淮算賬,他隻是太累了,所以剛躺下沒多久,他就閉上了眼。
梁舟淮左手動不了,腦袋發暈,額頭上的雖然隻是皮外傷,但也縫了針,麻藥一過,刺啦地疼。
他醒來一直撐着,見謝陳睡着,他才呼了口氣。
梁舫打電話進來,問他:“傷口疼?”
梁舟淮低聲說:“沒事,警察那邊怎麼說?”
梁舫:“整車的刹車系統都被毀了,是下了死手。不過……”
梁舟淮:“怎麼了?”
梁舫繼續說:“這案子繞到了小叔那兒。”
梁舟淮不可置信,“你是說三年前那起車禍?”
梁舫點頭,說:“還記得三年前那個查不出下落的号碼嗎?警方監測到那個号碼又有了動靜,它最後一次撥号是今天淩晨,緊接着下午你就出了事。”
梁舟淮又問:“撥給了誰?”
梁舫搖頭,“正在查。”
他補充道:“不過這次不一樣,離真相不遠了。”
“小叔那邊已經知道了,他也在查,公司這邊有我,你放心休息。”梁舫說。
梁舟淮“嗯”了一聲。
他轉身看向謝陳,頓了頓,突然問梁舫,“他是怎麼把我送進這家醫院的?”
梁舫疑惑了幾秒,說:“他聯系的私人電話。”
梁舟淮不意外,問:“誰?”
梁舫:“剛才的醫生。”
末了,梁舫又問:“要查一查嗎?”
梁舟淮依舊看着謝陳,他蹙着眉,好像夢裡也不安穩。
他歎了口氣,突然笑了一下,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