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梁舟淮被開門聲吵醒,睜開眼時,透過窗外皎白的月光,看見謝陳正端着水杯開門進來。
“幾點了?”他不明白謝陳怎麼還不睡,“睡不着嗎?”
暖黃色燈光亮起,襯得謝陳神情溫柔,把杯子放在梁舟淮床頭,他說:“有點失眠,你睡你的。”
謝陳會失眠睡不着,這件事梁舟淮知道,在醫院的時候,他經常會睡不着,有時候是入睡困難,有時候是半夜驚醒,總之睡眠質量很差。
這也是他要謝陳搬回來的原因之一,至少這種時候,他能陪謝陳說話。
謝陳從另一邊上來,梁舟淮忍着腰間的不适,翻個身面對着他,被子随着動作滑落一些,露出他布滿痕迹的肩膀。
謝陳見了,替他掖了掖被子,直到蓋住脖子,說:“天快亮了,睡吧。”
梁舟淮撐着眼皮說:“我陪你。”
謝陳被他這副樣子逗笑:“折騰了一晚上,不累嗎?”
自然是累的,他感覺自己已經快散架了,他一向身強體健,此刻也覺得全身像被碾了一遍似的,看似醒着,其實腦子暈乎乎的。
勉強和謝陳說了幾句話,他就撐不下去,一閉眼睡了過去。
翌日,他睡到日上三竿,起來的時候旁邊已經空了。
今天是晴天,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暖洋洋的。
掃了一圈,謝陳已經把亂糟糟的卧室收拾幹淨,他忍着不适起床洗漱。
樓下,謝陳正坐在客廳裡,手裡翻着文件,白貓窩在他腳邊犯着困,腦袋一點一點的。
謝陳聽到腳步聲,放下文件擡頭,露出笑容:“醒了?”
“想讓你多睡會,早上沒叫你。”謝陳說完,在沙發背上墊了個軟墊。
梁舟淮靠得舒服,還沒反應過來,懷裡就被塞了熱乎乎的一團,始作俑者貓爸說:“靠一會兒,我去把粥熱熱。”
一人一貓對上視線,确認了對方身份後,約好了似的繼續犯困。
謝陳住院的這段時間,梁舟淮又開始戒煙,他瘾不大,但是戒起來也不容易,昨晚上結束後,他本來都從床頭櫃裡掏出打火機,又在謝陳警告的眼神裡放下了。
為了戒煙,他還專門去便利店買了一罐甜兮兮的棒棒糖,逼得他把這麼些年少吃的糖都吃了回來。
除此之外,謝陳知道他戒煙,還給他買了各種口味的糖果,其中一罐就藏在他辦公室,另一罐和他買的棒棒糖一起,擺在客廳茶幾下面。
謝陳從廚房出來,看到的就是梁舟淮一身白毛衣,嘴裡叼着棒棒糖,頭發柔順,白皙的手指撓着白貓的畫面。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見過梁舟淮最溫柔的一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走到梁舟淮面前,在梁舟淮擡頭的瞬間,難以自控地貼上了他微微紅腫的唇,吻了一唇甜膩。
唇瓣很快離開,但他感覺自己也染上了一股甜味,把他一夜失眠的煩躁掃蕩一空,讓他沉溺、暈眩。
“真甜。”直白的撩撥脫口而出。
他動作突然,梁舟淮愣了片刻,就在謝陳以為梁舟淮一定會笑罵他沒正形時,梁舟淮湊了上來,他再次嘗到了那抹甜膩。
然後,梁舟淮得逞的表情在他面前放大,持續了許久才離開。
梁舟淮拍了拍他的側臉說:“行了,我去吃飯,你來陪你閨女玩吧。”
說完,便把貓塞到謝陳手裡,朝着廚房走去。
謝陳望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笑來。
這樣的日子,他這兩年不敢想,哪怕重逢之後,他也隻能克制住思念,從來不敢太過分。
當年梁舟淮紅眼轉身的畫面太深刻,他這一輩子都刻在心裡,随時提醒着他,不能再讓梁舟淮傷心。
還好,他這一生還有彌補的機會。
*
飯後,梁舟淮回書房處理工作,謝陳的秘書也給他發了文件過來,但是謝陳的書房還沒完全裝好,電腦也沒裝。
謝陳的筆記本電腦還在公寓,所以他借了梁舟淮的筆電。
書房的裝修還保留着原來房間的風格,隻是搬走了床,打了書櫃,以及搭了寬大的辦公桌。書房陽光充足,就算在冬天也不會冷,從窗戶看出去,能看到别墅院子,以及那棵越長越高的紫藤樹。
椅子一看就是花大價錢定制的,和梁舟淮書房的同款,能夠在辦公時保證舒适。
謝陳坐下打開筆電,梁舟淮的電腦桌面簡潔,壁紙還是出廠設置的那張,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他登錄辦公軟件,打開秘書發來的文件,修改了一些條款,然後又打電話和秘書溝通确認,花費了大約一個小時。
完成後,他開始研究起梁舟淮的電腦,當然他提前給梁舟淮發了信息,得到的回複是:[看吧,遊戲自己裝,電影存在D盤,屏幕看起來不舒服可以去一樓影音室看。]
謝陳回複了一個“親親”表情包,把正在和員工開會的梁總逗得嘴角飛揚。
謝陳閑着無聊,又不能去打擾梁舟淮工作,打算找部電影自己看,于是他打開了D盤。
他看了一下,梁舟淮的電腦裡,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楚,生活相關的都放在D盤,工作内容都放在另一個盤,謝陳沒去打開那個命名為“工作”的盤。
生活盤裡,又分門别類了各種内容,例如電影、網頁、攝影等等,當然還有一個命名“手機”的文件夾,大約是手機資料備份,他看了一下,上次打開時間是一年前。
文件排序方式是亂的,“手機”文件夾正巧排在“電影”文件夾下面,謝陳鼠标一點,沒打開電影,反倒打開了下面的“手機”文件夾。
他移動鼠标,打算立馬關掉,然而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視線。
紅色薔薇。
擺在梁舟淮卧室、窗邊小幾上的紅色薔薇,照片比較清晰,花束背後是黑暗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