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難不成是鬼!?”
三人皆是被聲音吓得失聲尖叫,花容失色地抱成一團。
楚燿從樹叢中現身,望着她們奇形怪狀的相擁姿勢一聲輕呵,道:“現在連府都這麼清閑的嗎?天光白日就開始在這說夢話了?”
三人見來人是個常人,便趕緊放開了手腳,理了理儀容,待看見眼前是何人時,吓得腳下一軟,遂低下頭賠罪緻歉,“婢女不知楚公子在此,驚擾了楚公子,求楚公子恕罪!”
楚燿負手說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般危言聳聽,若是傳了出去,丢了連府的臉面,你們有幾條命可以謝罪?”
婢女三人大氣都不敢發出,身子抖動如篩,生怕楚燿一個不悅,便将她們這般言語說與連灼知道,到時候輕則驅趕出府,重則杖棍伺候再驅趕出府,隻怕随時都要命喪大街!三人想到此處,身體抖得愈加厲害了。
肖骐看她們被楚燿吓唬膽戰心驚,于心不忍,便上前一步,輕聲對楚燿道:“二郎,算了吧,你看她們都怕成這樣了,就别再吓她們了。”
楚燿一見他這樣子就心煩,加上剛才被那小厮氣的怒火還未徹底消除,這三人又恰好撞上火口來給他去火,豈有放過之理?他不理會肖骐的求情,甩開他的手前行一步,道:“既然禍從口出,那便罰…掌嘴一百吧。”
婢女三人吓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嘴上大喊着:“楚公子恕罪啊!賤婢下次再也不敢亂說話了!”要知道,女人的臉就是她的半條命,這一百巴掌下來,她們的臉還能要嗎?甯可不要命,也不能不要臉啊!
楚燿冷眼看着三人,眼角處流淌着駭人的寒光,那清冽的聲音也變的陰沉起來:“掌嘴二百。再求饒一句,便再加一百。”
三人一聽,渾身一僵,猶如身臨冰河,連滾帶爬伏到楚燿腳下,想要再度開口求饒,豈聽肖骐一聲厲喝:“你們口出禍言,罰你們自行掌嘴已是莫大寬恕,還不快快磕頭跪謝,領罰去吧!”這喝聲铿锵有力,竟有幾份威嚴在裡面。
婢女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狂喜,自打二百?那可就好辦了!三人對着楚燿一頓磕頭,叩謝道:“謝楚公子教誨,賤婢等人這就去領罰!”說着又磕了幾個響頭,這才跌跌撞撞地退下了。
待三人去了,楚燿才轉頭看向肖骐,眼中滿是不可言喻之意。
肖骐這時又開始裝傻充愣,先是臉上笑容一堆,往楚燿身上一粘,用他那把黏糊糊的稚聲詢問道:“二郎,我們現在去哪裡啊?”
楚燿很想說去你的吧,可轉而一想,又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他現在才算是知道了,那個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懵懵懂懂,傻頭傻腦的肖骐似乎是變了,可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他想不清,就連他現在對着自己的樣子還是如從前那般天真傻楞,這才是真正的他?還是他從未真正看清過他?
楚燿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這樣一看,他才發現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認真看過他了,隻見他眉眼間多了幾分心思,圓潤的雙頰也褪去了稚氣,變得清瘦許多,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後,有些唯唯諾諾的人已在不知不覺間成長了,而他竟毫無察覺,楚燿忽然覺得有些傷感。
肖骐卻不知楚燿此刻的心境,仍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他,道:“二郎??”
“滾滾滾!”楚燿伸出手推開他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心下一股無名惱火猛地湧了上來,惡狠狠道:“走!去連鳳戚那!這家夥昨天就不見人影,也不知一個人跑哪裡逍遙去了,等下讓我逮到他,看我不給點顔色他瞧瞧!”也不知怎的,他現在滿腔怒意卻不想朝肖骐發火,隻是火上心頭,不發洩又煩躁難抑,隻好找個替死鬼來洩洩火,思來想去,連鳳戚那家夥最合适不過了。
肖骐跟在他身邊這麼長時間,怎不知他現在正是氣憤之際,可若是因為剛才那件事,他大可不必這樣刻意壓抑才是啊?他應該像往常那樣将自己臭罵一頓,再嚴重些,就是罰自己今晚沒晚飯吃,可他卻沒有這樣做,難道還有其他事情惹他生氣了?回頭想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今日有何特别事情發生,莫不是還是因為那小厮的事?沒理由啊~罷了罷了,隻要不是他的問題就可以了,隻是要辛苦連公子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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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連鳳戚揉揉有些發癢的鼻子,喃喃道:“奇怪,怎麼覺得涼飕飕的。”
話音剛落,身上便多了一件赤紅披風,頓時暖意席卷而來,随之傳來一句輕聲怪責,“明知身體抱恙,怎麼不添件衣裳,到頭來受罪的還不是公子自己。”
連鳳逑回過頭,笑笑道:“有青竹在我身邊伺候着,我怎會受罪。”
青竹人如其名,一身竹青長衫襯得他堅韌挺拔,墨黑長發梳的一絲不苟,高高束起,一雙黑瞳宛如千裡碧江,清透而又柔和。此刻他卻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公子,别貧嘴了,該喝藥了。”
連鳳逑一聽喝藥二字就直甩頭,皺着臉道:“又喝藥?昨晚不是才喝過嗎?不喝了不喝了。”
“公子,這可由不得你啊。”青竹說着便将藥遞到他面前,又道:“公子,來,快趁熱喝了吧。”
連鳳戚捏着鼻子退了退,一張臉嫌棄道:“這藥為什麼這麼臭?!昨天明明沒有這麼臭的啊!”
青竹上前一步道:“今天的藥和昨天的不一樣啊,昨天的是補氣養血,今天的是祛毒祛晦的,臭是臭些,所謂苦口良藥,臭也是良藥特性之一啊。”
連鳳逑拼命甩頭,堅決道:“不!這玩意我要是喝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我不喝!”
青竹失笑道:“公子,你說什麼啊,這可是藏蒼公子特地為你配制的解毒良藥,這是救命藥,怎麼會要你的命呢~你若是不喝的話,藏蒼公子可會心傷的。來吧,公子,啊~”青竹捧着藥碗就要往他嘴邊送。
連鳳戚偏了偏頭,道:“等等等等一下,我自己來吧~”
青竹眯着眼把藥碗遞到他手上,無比溫柔道:“快趁熱喝了吧。”
連鳳逑望着手中烏漆漆還冒着熱煙的不明液體,五官皺得變了形狀,鼻子一掐,往嘴邊一送,閉着眼就要蒙頭喝下。
誰知下一刻,嘭地一聲巨聲響起!
二人皆是猛地一抖,往巨聲來源處瞧去。
青竹捂着一顆就要跳出來的心,對着院門厲聲喝了一句:“是誰那麼大膽?!敢驚擾我家公子!”說着還不忘将連鳳逑護在身後,慰言道:“公子,你沒吓到吧?”
連鳳逑一臉慌亂地看了看他,才道:“啊,我?沒事沒事。”
那門處,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飄了進來,“連鳳逑,一日不見,你膽子倒是變小了。”随即便見一道白影跨門而入,身後跟着同樣一臉驚恐的肖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