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連灼壽宴還有兩日。
晨霧暗昧,四周皆被一層層厚厚的迷霧籠罩,一丈之外,隐晦不清。
“啊!!!”
一聲驚叫大起,将這濃霧沖淡了些許。
肖骐正在院中修剪一株牡丹枯葉,叫聲突起,他手一顫,開得正燦爛的牡丹就這樣被他一剪子給剪沒了,可他沒有時間去為它黯然,丢下剪子就往房裡沖去,“二郎!怎麼了怎麼了???”
楚燿穿着裡衣在房裡轉來轉去,一見肖骐,便拽着他問道:“我的镯子呢?你把我的镯子放去哪裡了?”
肖骐被他這樣突然一問,愣了許久,才想起他口中所說的镯子是指什麼,“啊?我沒拿啊,镯子不是一直戴在二郎你手上嗎?”
楚燿将雙手擡起,絲滑的裡衣随着他的動作往手肘處滑去。
肖骐将目光移到他細嫩光滑的手腕上,看了兩眼也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二郎?這是?”
楚燿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怒道:“你瞎了嗎?!你看清楚!!”
肖骐縮了縮肩,又仔細看了兩眼,随之啊了一聲:“咦!!镯子呢?镯子怎麼不在手上了?”
楚燿一把将他的手推開,道:“不是你拿走的?”
他之所以會這樣想,原因是之前肖骐曾做過這樣的事。
幾年前,肖骐那會剛被派來服侍他,不知他镯不離身,更不知銀镯對他的重要性,便趁自己睡着後将他手上銀镯取了下來,放到一旁。
雖他原意是怕銀镯堅硬硌到熟睡的自己,也算是細心之舉,可他并不知道,就是因為這一小小的舉動,讓他險些被趕出了思苑。
隻記得那時恰逢是寒冬臘月,隔日他醒來後便立馬穿上厚厚的大氅,也沒有留意到手上銀镯不在,待後面發現時,已是過了半日。
他原以為是苑裡哪個膽大包天的仆人不小心将它‘順’了去,立即将一幹仆人召來,一一詢問,可人人都說不知,他隻好施以酷刑。就在苑裡慘叫喊成一片時,肖骐回了苑,一問緣由,才知是這銀镯惹得事,他趕緊将昨晚私自取下銀镯一事禀告他知道,這才解救了一幹無辜仆人。
隻是事後楚燿非常生氣,特意向楚爍提出要将肖骐趕出思苑的想法。楚爍好言相勸許久,才沒讓他将想法變成事實,而肖骐也因此被罰仗打二十,隻是後面打了不到五棍,便暈死過去了。
楚燿見他身子這樣孱弱,便讓他養好身子後再把剩下的杖罰補上。不過這樣一養,便養到了今日。
楚燿思緒飄飛,看了看眼前瞪着無辜大眼的肖骐,再次開口:“你确定沒拿?!”
肖骐已踩過一次老虎尾巴,哪敢再來第二次?除非他不想活了,可像他這麼惜命的人,怎麼可能不想活了?他瘋狂搖着腦袋瓜子,擺手道:“沒沒沒!這次真的不是我!”
楚燿看他這副樣子并不似說謊,也就不再為難他,徑自在房中焦慮地踱着步,腦子開始瘋狂搜索一切的可能性。
肖骐跟着他在房中來回走動,邊走邊不停道道:“二郎,在床上找過沒有啊?”“是不是掉床底了啊?”“會不會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啊?”
楚燿整個人煩躁得很,聽他還在耳邊叽叽呱呱吵個不停,更是煩上加煩,“你能不能閉上嘴讓我靜一會?!”
肖骐立馬識相的禁了聲,隻跟在他屁股後偷偷關注着他。
誰料過了片響,楚燿情緒越加狂躁,他口中發出一聲怒吼,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是一砸,砸完了尚不能平息火氣,又是一腳将案桌踢翻,灑了一地的茶水。
肖骐見他面色黑沉,宛如惡鬼附身一般,發起狂來更是六親不認,趕緊往後跳了幾步,生怕被無辜殃及。
楚燿的火氣也稍稍降了些,他往椅子上一癱,扶着額正埋頭苦想。忽地,他一拍額頭,猛然站了起身,道:“沒錯!定是那小賊将我的銀镯偷去了!”
肖骐瞧着他應該不會再亂砸東西了,便提起勇氣開口道:“小賊?二郎說的是近日在連府三番兩次作案的那個小賊?”
“不是他還有誰!”楚燿十分肯定道:“他一定是見我銀镯珍貴非常,所以才忍不住下手将它盜去!”
“老子的東西他都敢偷?活膩了!”
“他娘的!要是讓我逮到他,我非打斷他的雙手不可!!”
肖骐一向聽不來他這一套暴力威脅,便弱聲道:“二郎,說不定不是他呢?就算是他,讓他交出镯子就算了吧,打斷手的話……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楚燿一回身,死死将他盯住,道:“我殘忍?那好,看在你如此心善的份上,那我就不打斷他的手了。”
肖骐正想誇贊他仁心宅厚,誰料又聽見他道:“不打斷他的手,那就打斷你的手!”
肖骐吓得腳下一軟,面色煞白,立即撲過去抱着他的大腿求饒。
連鳳逑剛來到别院門口,就聽到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嘶嚎。他在原地愣了片響,才發現這鬼哭狼嚎的嘶叫是肖骐發出的,他暗暗心道:“這肖骐叫那麼慘作甚麼?難不成被人劫色了?”想了想又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滑稽,便擡步走進院中,走了不到幾步,又聽見另一人的怒罵聲響起。
“你放不放手?”
“放不放?”
“我數到三,你不放手我就真的把你手給砍了!”
連鳳逑一聽到砍手,心下一驚,暗道:“我的個親娘啊!思遙這是吃火藥了不成?竟然想砍了肖骐的手!!?”
他隻怕慢了一步便阻止不了這個殘忍的事情發生。于是腳下生風,咻地一下沖到了房門外,人還未進門,求情的聲音便先脫口而出了:“手下留情啊!縱使肖骐有千錯萬錯,也不能砍了他的雙手啊!”
話音剛落,屋裡兩人齊齊向他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