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
模模糊糊間,一道低沉陌生的聲音在楚寒雨耳邊響起。
是誰在說話?
四面一片黑暗。除了方才那道聲音,沒有任何聲響,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你怎麼總是這樣子。”
又一道聲音響起,隻是這道聲音的語氣中,帶有些責備。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總貪吃涼食,這下好了,躺在床上起不來了吧?”
楚寒雨屏着呼吸,仔細辨别聲音的方向。
“怎麼樣了?還有沒有痛?”
聲音在在四面八方傳進耳朵。
“還笑?!這是很好笑的事嗎?你自己看看你的臉!都青得跟鬼一樣了。”
楚寒雨猛然一震,這聲音,不是從别的地方傳過來的,而是,在她的腦中!
有人!有人在她的腦中講話!
是誰?!
驚恐在她每一寸肌膚蔓延開來!
那聲音卻仍在繼續自言自語着。
“等回晉州了,我一定将此時禀告跟秦叔知道,讓他來教育教育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是誰?!究竟是誰?!
楚寒雨想要呼叫,喉嚨卻如有一塊大石死死壓着,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怎麼了?哪裡還痛?”
輕斥責罵轉成憂心詢問。
“知道痛還總是不長教訓!你老是這樣任性妄為,怎麼統領手下的十萬兄弟?”
楚寒雨掙紮幾番,仍是無果,定了定心神,收起心中驚懼,豎起耳朵認真聽來。
“藥吃了嗎?”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略微嘶啞。
“沒吃藥?!都痛成這樣了還不吃藥?!”
他似乎是在和人對話,可在楚寒雨耳邊,隻響着他一人的聲音。
“沒叫大夫來看嗎?”
此時他的語調略加急切,聲音染上了薄怒。
“你是不是總要這樣不聽話?”
這聲音,聽着聽着,竟有一絲絲的耳熟。
“這麼大個人了,還怕看大夫?你隻是吃壞肚子而已,大夫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叫人請大夫過來看看,好嗎?”
冷冷的語氣中飽含着難以察覺的溫柔。
她似乎在哪裡聽過這道聲音,究竟是在哪裡呢?
“乖了,讓大夫來看看好不好,嗯?”
低沉渾厚的尾音貼着她的耳廓幽幽響起,激得她渾身汗毛齊齊豎了起來。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怎麼,不理我了?”
聽到此處,他的語氣莫名變得暧昧不清。
“還有力氣生氣,看來也不是痛嘛?”
他的聲音染上了一層笑意。
“真的不理我了?嗯?秦懷?”
聽到最後兩個字時,楚寒雨如有雷霆轟頂!
秦懷?
秦懷???
原來是他!是他在說話!
竟然是他的在說話!!
為什麼他的聲音會出現在她的腦中?!
就在這時,她忽又想起了昨夜在月下遇見他的情景。
他那雙黑幽幽的眼睛,既是陰冷,又是火熱,死死的鎖在自己身上。
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楚寒雨仿佛又看到了那雙眼……
滅頂的恐懼充斥在楚寒雨的每一條經絡,她隻覺渾身僵硬得宛如一塊石頭,她無法說話,無法動彈!
一個可怕的想法忽地從她腦中冒了出來。
難道,她就要……
正在此時,幾聲喧鬧突起,将她眼中的黑暗擊了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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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寒園。
赤輪隐隐向山中靠去,滿天的霞雲将半邊天空染的通紅,叫人迷眼。
寒園門口擠了一群花季少女,這已經是第不知道多少波堆聚在此觀望園裡情況的閑人了。
她們都是一身花青色繡白玉蘭花紋短褥,下身着一條間色襦裙,這是楚府丫鬟們的統一服飾,俏皮又不是清雅。
她們不時朝園裡探頭瞧去,瞧上一眼,又縮了回來,接着你一言,我一語,吱吱喳喳,議論不休。
“哎喲,他那張臉怎麼可以這麼冷哦。”
“是啊是啊,看得我好怕怕哦。”
“他究竟是誰啊?有人見過他嗎?”
“那肯定是誰都沒有見過啊,要是見過了,早就在府上傳開了好嗎。”
“也是哦~啊~好好奇啊~他到底是誰啊?為什麼堂小姐會帶他回府啊?”
“這哪知道,我猜…不會是堂小姐的心上人吧?”
“這怎麼可能喲,堂小姐眼光高得很那~雖然他長得也算是俊朗,可他那張臉那麼冷,跟個死人一樣,堂小姐肯定看不上他的。”
“那為何堂小姐要和他一起回府?”
“情愛之事很難說的喲~說不定堂小姐就看上他了呢?”
“我勸你可别亂說,小心堂小姐聽見了打爛你的嘴。”
“哎呀,說說而已嘛~堂小姐這不還昏迷着嘛。”
“他好像一直沒有出過聲呢,該不會是啞巴吧?”
“不會吧?你說他一直站在堂小姐房門口做什麼?”
“誰知道呢,剛才阿丁叫他去歇息,他正眼都沒瞧阿丁一眼勒。”
“哇塞,太冷酷了吧!我好愛啊~”
“你們看他那身黑麻麻的衣服,看着好像是盔甲,難不成他還是個将士?”
“不知道,不然你進去問問他?”
“要死了你!你怎麼不去問!”
“話說回來,他好像半個目光都沒有往我們這邊瞟欸?真的可以做到如此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