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淡定不動,右手做向上拋的動作,忽有金光乍現!
我以手背擋了擋亮光,用眼角餘光瞥着接下來發生的事。
隻見那道金光落在女妖頭上,女妖就好似被什麼東西牽制住一般,動彈不得,她嘶聲尖叫:“放開我!我快要成人了!我的相公就要來接我了!”
男子悠悠閑閑道:“石女,醒醒了。你口中的相公隻是在此枉死的女子的相公,不是你的。你不過受她的怨氣所染,瘋了魔,明白沒有?”
女妖大叫:“不!你胡說!是因為我太醜了,相公才會抛棄我,另娶他人!那我就變成世上最美的人,相公就還會愛我的!相公還會愛我的!”
男子翻了翻白眼,道:“說了那麼多都是在浪費我口水,不說了!收!”
金光驟然一閃,伴随着女妖撕心裂肺的叫喊,慢慢黯淡下來,凝結為一顆小小明珠,落在男子掌心。
他将珠子一收,塞進腰間的荷囊,朝着我二人走來,“嘿,你們兩個,不對你們一群人三更半夜不睡覺,來這裡折騰什麼?”
我向他投去戒備的眼神,“你又是何人?為什麼…她會變成一顆珠子?”
男子笑了笑道:“哦,忘記介紹了,我叫潛行,是一名術士。”
我眉頭一蹙,“術士?斬妖除魔的術士?!”
潛行道:“怎麼,不像嗎?”
我大喜:“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又想起一件事來,便問他:“巨石繞着的那一圈銅錢線也是你纏的?”
潛行點頭:“是啊,本來是想和石女好好談一談的,誰知她冥頑不靈,我說不過她,加上我肚子也餓了,想着先填飽肚子再來和她周旋的。不過我就奇了,我不是銅錢線旁邊立了木牌說不要進去麼,你們看不到?”
我回想方才跨進銅錢線的場景,搖搖頭:“并沒有看到木牌。”
說話間,雷霆身體動了動,我猛然轉過神來,“勉之,勉之!高人,您能不能救救勉之,他受了重傷!”
“看出來了,這麼長的劍紮進去,得多痛啊。”他伸手探了探雷霆額頭,“行,還是暖的。”
他說的話莫名帶着深奧,我聽得清楚,卻想不明白。
下一刻,就見他握住劍柄。
我問道:“您這是要做什麼?”
潛行道:“拔劍啊。”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他已将長劍拔出!
雷霆痛哼一聲。
我驚叫:“勉之!高人您這是……”
“噓。”潛行掐着兩指在半空劃了一圈,有溫暖白光随着他的指尖跳動,再緩緩流到雷霆傷口,血止住了。
潛行收回指訣,“行了,回去養個十天半個月,便可痊愈。”
我激動謝道:“謝高人救命之恩!”
潛行道:“不用客氣,那沒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我忙叫住他:“高人,留步!”
潛行:“還有事?”
我道:“不是,高人您驅趕了邪祟,我想以天雷門的名義設宴,代扶風城的一衆百姓向你緻謝。”
潛行擺手道:“我向來閑散慣了,這種場面不适合我,就不叨擾了。”
我還想挽留,“可是……”
潛行道:“斬妖除魔本是術士的分内之事,無須記挂。就這樣了,有緣再見罷。”
明月不知何時露了頭,淺淺的月色揮灑而下,四下一片明朗。
他的背影在月輝下漸行漸遠,直到融進黑夜。
……
雷冽的聲音中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就是因為石女這件事,勉之他…才會變成今日這個樣子。”
楚燿聽得不是很明白,“雷二伯變成這樣跟石女有什麼關系?”
雷冽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勉之養傷期間,忽然性情大變,喜怒無常。時常一人自言自語,若是有人打擾到他,他便會不分來人,拳腳相對。許多大夫來看後都表示束手無策,我們也隻能每天給他服用一些安神湯藥,讓他昏睡。隻是後來連安神湯藥也沒有效果了,爹不得不将他關了起來……”
雷滄餘卻驚:“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雷冽慈愛的目光停在他身上,“你那時還小,加上母親病重一事已讓你傷心,大家便不想再讓你知道,免得吓了你。”
“大哥…”雷滄餘的心一陣一陣地揪着,呼吸逐漸加重。
“我身為天雷門的一份子,卻什麼也做不了。”他垂着頭,哽咽着道。
楚燿安慰他:“那時你才幾歲,就算被你知道了,你又能做些什麼?”
雷冽同意道:“思遙說得對,你也不用再自責了。說回正事吧。”
雷冽道:“後來,求醫無用,爹隻好找來道士驅邪。隻是那些道士個個都是江湖騙子,将勉之搞的不人不鬼,我一氣之下把他們全部趕走。正當我們走投無路時,我又遇見了那個收伏石女的高人!”
楚燿打斷道:“雷伯父,你說那個術士叫潛行?”
雷冽道:“沒錯,怎麼了?”
楚燿略一沉思,道:“沒,雷伯父你接着說。”心裡卻在暗想:“這名字,怎麼那麼像…”
雷冽沉重道:“高人上門看了之後,隻說一句“太遲了”。”
“太遲什麼意思?!”雷滄餘問。
雷冽哀痛不已,“高人說,石女應該是在長劍穿胸時留了一縷邪祟之氣在勉之身上,随着日子的增移,這縷怨氣已經侵入了他的心肺和神魂,再無挽救餘地。若想要勉之解脫,唯有……”
“魂飛煙滅,方能徹底解脫。”
顔塵冰冷如霜的聲音驚動了在場有所的人。
雷滄餘臉色一變,“大哥!二哥他…!”
雷冽搖頭,“爹怎麼忍心對他勉之下手!”
雷滄餘:“可是二哥他怎麼會……”
雷冽眼中沁着濃濃悲痛,“正是這夜,爹前去禁地看望勉之,不料他忽然發狂,殺了禁地二十餘名守衛,最後爹也被他打成重傷,待我們趕到時,勉之舉着劍正要刺向爹!我當下腦袋一懵,劍便從手中飛了出去,等我回神之後,劍已刺進了他的心口!”
雷滄餘悲恸道:“大哥!”
雷冽掩面抽泣,痛苦的聲音從指縫間流瀉而出,“勉之的身子中了我這一劍已是回天泛術,可他體内的邪祟之氣還未除去,就算勉之身亡,邪祟之氣依然能操控勉之的身子行不軌之事。
高人為防事情發展成不可扭轉的地步,遂将勉之連同那縷邪祟之氣鎮壓于海棠花林後的靜院,又在院落方圓十裡内設了結界,任何閑雜人等都不得靠近。”
楚燿想到那日無意路過的院落,心道:“原來那就是鎮壓雷二伯的院子?”
雷滄餘驟然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眼淚早止不住地淌了滿臉,“大哥,我不知道,我竟不知道府上發生了這樣的事。二哥他,他……”
雷冽擡起臉,紅着眼繼續道:“高人曾同我說過,他在院子内外都設了淨化神魂的咒術,假以時日,勉之的神魂定會為之淨化,到那一日,他便會再次登門,超度勉之往生。誰知勉之他還是……”
“報!!!”
護衛的急聲由門外傳來,“門主,二當家,不好了!!!”
雷滄餘抹了抹淚,壓着聲音道:“進。”
護衛沖了進來,急色匆匆道:“門主,二當家,少門主打傷了涅天境幾名術士,現下不知跑哪裡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