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去檢查了一圈,後窗窗框上有滴紅色的血迹,還粘着兩根灰黑色的短毛,毛的質感不太像他見過的石獸。
窗戶縫隙不大,能鑽進來的東西體型有限,應該還受了傷,隻要把它趕出去就行。祁歡握緊鐵管,立刻在閣樓裡搜索起來。
雜物堆,床底,櫃子後,祁歡一處處地找過去,都沒有發現‘闖入者’的蹤迹。
難道進來又出去了,隻是路過?就在他懷疑那東西已經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櫃子上層的櫃門沒有關嚴,再仔細看,鏽蝕的櫃門把手上,似乎也隐隐帶着血迹。
祁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輕手輕腳地朝那個櫃子走去。
距離櫃子還有三四步遠,一團黑影竄了出來,直奔他的面門。祁歡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擡手去擋。
那東西的爪子抓到了他胳膊上的金屬夾闆,發出咯啦啦的響動,尖銳刺耳。
等他定睛再看,七八步遠的地闆上,正蹲着隻巴掌大的小貓。
小家夥豎着尾巴弓着脊背,全身灰黑色的毛都炸開了,像隻毛茸茸的海膽,雪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上的鐵管。
它的脖頸上挂着條細細的鍊子,綴着塊白玉牌,看起來應該是有主人的。
祁歡怔了怔,一時無法确定這隻貓是林森大叔散養的,還是從哪個鄰居家竄過來的,隻得示好的将手裡的方管放下,溫聲安撫,“對不起,我沒想到是貓。”
“嗬!”小家夥對他的解釋并不買賬,發出警告性的喉音。雖然努力皺着鼻子呲着牙齒裝出兇狠的模樣,卻因為體型過小而顯得奶氣有餘霸氣不足,奶萌奶萌的。
祁歡被萌得心頭軟了下。他前世就非常喜歡貓狗之類的動物,可惜皮毛過敏,一跟那些小家夥共處一室就噴嚏連天,根本沒辦法養。現在熟悉的噴嚏沒有出現,那就證明這具身體對皮毛不過敏,也代表着以後有機會可以抱到那些可愛的小家夥了!
“餓了吧,要不給你弄點吃的?”他努力表達自己的善意。
小家夥喉嚨裡的聲音頓了頓,淺碧色的眸子看向祁歡,像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祁歡連忙從床頭抓起管營養劑,找了一圈卻沒有碟子,隻得跑回後廚去拿。
等他端着淺口湯盤轉身,發現小貓已經悄無聲息地跟下了樓,正蹲在樓梯倒數第三級台階上,隔空望着後廚這邊。
祁歡試探地朝前走了半步,小貓耳朵動了動,戒備地往後退了半步。
“别怕,我給你放地上。”祁歡把湯盤放在後廚門口,往外推了推。
估計确實是有些餓,小家夥猶豫片刻,還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湯碗走了過去。
每走兩步,它都會謹慎地停住,打量祁歡一眼,确定對方沒有撲上來,才會繼續朝前走。
為了表明自己沒有偷襲的意思,祁歡不再看它,拿出另一個湯碗倒了些水。
可惜,小家夥好不容易挪到湯盤旁邊,湊到營養劑旁邊聞了兩下,就嫌棄地皺起了鼻子,朝後退了半步。
祁歡:…………
有那麼難聞嗎?
“要不,喝點水?”祁歡尴尬地把手裡裝水的湯碗遞了過去。
小家夥這回倒是沒有嫌棄,小半個身子都埋進湯碗裡,一口氣喝了十來口。
喝到半途,他皺了皺鼻子,走進廚房一躍跳上竈台,看看那裡擺的盤子,又看看祁歡。
盤子裡是祁歡剛才煎好的幾塊獸肉。
“你想吃肉?”祁歡猜測着它的意思。
“嗷~~~”小家夥搖着尾巴,拖長尾音叫了一聲。
祁歡怕它牙齒不行,特意切成小塊才放到淺口碗裡。
“嗷~”小家夥歡快地竄過去,立刻把整個腦袋都埋進碗裡。
小家夥雖然身體小,食量卻很大,小指粗的肉條足足吃了十幾塊才停下,悠哉地舔起爪子。祁歡想找找它傷在哪裡幫忙處理一下,但小貓戒備心很強,一溜煙跑回樓上藏起來了。
出血量不大,看不到明顯的傷口,而且小家夥動作很靈活,祁歡也就隻能暫時随它去了。
被小貓一通折騰,他再重新煎好獸肉送到對門,天色早已大亮。全海的姐姐全雨應的門,說今天有艘運垃圾的貨運艦到,全海一早就跟人過去‘淘貨’了。
運往七号廢星的垃圾大多是廢舊機械和機器,所謂的‘淘貨’,其實就是在其中挑出還能維修使用的部分零件,運氣好的,甚至還能在機器裡拆出隻用到一半的能量石或者遺漏的貴重金屬,那算是垃圾裡比較值錢的東西。
把獸肉卷餅留給全雨後,祁歡又跟她打聽了倫多餐館的地址,打算過去咨詢下廚房裡那些奇怪鍋具的用法,順便再問下菜市場或者進貨渠道,好采買些食材為晚上那頓訂單做準備。
雖然林簡隻要求做春風饆饠,但他總覺得,既然要招待朋友,好歹得挑點合适的食材上一兩道硬菜,到時候就算是送給林簡這位開張顧客的意外驚喜好了。
東城比祁歡住的西城繁華,不時有打着鐵補丁的改裝車運着貨物轟隆隆地開過,噪音震耳欲聾,頭頂偶爾還會飙過去架噴氣飛艇。
除了販售機器人,還有不少巡街機器人,它隻有半人高,外形就像個長履帶腳的郵筒,第一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全海跟祁歡‘科普’過,綠色殼子的負責賣東西,紅色殼子的負責撿垃圾以及治安巡邏。
街上的人穿什麼的都有,長衫,短打,夾克,工裝褲,款式涵蓋古今中外,發色也五花八門,怎麼說呢,在祁歡看來那感覺很像各個時代的人都被扔進攪拌機裡轉了一通,風格亂七八糟,卻又怪異的和諧,有種平靜的……瘋感。
倫多的店叫紅光,坐落在斜箸街,也不知道基地的路名是哪個吃貨起的,每條街的名字都離不開杯盤碗盞。
紅光的面積比人間食肆小了一圈,隻有六七張桌子。祁歡趕到的時候,店面已經開門了,因為還沒有客人上門,倫多正拿着抹布賣力地擦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