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撐着床,長發和薄衫從身上滑落,盤蜒開來,如同上好的墨汁,沿着白紙緩緩流淌。
窗框被風吹的呼呼作響,陸甯揉了揉眼睛,看到桌上的紙張被吹動,急忙披上外袍去收拾。
等他将吹動的紙張拿在手裡,才想起來這竟然是之前給牧雲庭作的畫。
那時他還不知牧雲庭的身份,隻是憑借平日的相處勾勒出他的模樣。
為此還被牧雲庭按着......
陸甯臉上飛上兩朵紅霞,伸手将窗沿關緊,把畫像鋪在桌上。
确實,這麼一看,牧雲庭本人的身材确實要比畫中健壯許多。
尋着記憶,陸甯拿起毛筆,重新描繪。
暖爐中還噼裡啪啦燒着煤炭,将房内的溫度升高。
微風沿着窗縫争先恐後的鑽了進來,撫起陸甯外袍上的細小柔順絨毛和随意散落的黑發。
身子纖細的男人被包裹在厚實寬大的衣袍中,毛茸茸的衣領幾乎要将他整張臉埋藏進去。
就見男人的神情十分認真,骨節分明的手拿着細細的毛筆,在桌上的紙張上作畫。
等到陸甯滿意的放下手中的筆,畫中的人已經栩栩如生。
他攏了攏衣袍,走到房門前,正準備開門,就看到院門被人推開,一名黑衣侍衛匆匆走進。
“你——”
陸甯和那名黑衣侍衛同時一推一拉打開房門,面面相觑。
“老爺夫人請你過去。”
黑衣侍衛正是上次提醒陸甯牧府鬧鬼的那位,他微微低頭,看着比自己矮上許多的人。
陸甯點點頭說道:“好的,稍等一會,我先換下衣服。”
黑衣侍衛也點點頭,走到外面帶上房門,守在一旁。
陸甯并不知道牧老爺牧夫人找他做什麼,但他們的命令總是不能違抗的。
等陸甯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看了眼還守在外面的侍衛,沖着藍啾豎起一根手指。
“噓,别被發現了。”
藍啾歪着腦袋小聲啾啾兩聲,陸甯勾起嘴角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走吧。”
黑衣侍衛點頭,看了眼把自己裹成球的陸甯,眼神莫名。
陸甯卻是什麼都沒有察覺,乖順的跟在對方身後。
等黑衣侍衛帶着陸甯到了一處宅院前,敲了敲門,一個身着華服但表情嚴肅的将門打開。
陸甯認得她,是牧府的管事李娘子。
“進來吧。”
李娘子擡了擡眼皮,看了跟在侍衛後面的一個毛球,側開身子讓他們進來。
等陸甯走進,才恍然發覺好像有些不對勁。
記憶裡雕梁畫棟的庭院,有些死氣沉沉。
四處都挂滿了或黃或白的布條,明明外面豔陽高照,院内卻陰沉沉。
牧老爺和牧夫人攜手站在前方,見他進來,沖他招了招手。
陸甯穩步走了過去,掩蓋住臉上的驚愕神色。
“老爺、夫人。”
“嗯,你來這後面待着。”
牧夫人較比牧老爺要和藹許多,指了指後面,示意陸甯往那邊去。
陸甯有心想問,但張張嘴,還是決定不問出口。
“大師,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