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員被灰泥襲擊的時候,她終于發現那些黏膩肮髒的物質裡竟然也藏着黑氣,但是太晚了,之前去女子房間也被灰泥裹住了腿,用了技能才脫開逃走,房間黑暗,她無法看清。
周利司本該心無旁骛地剜心,但這個疑慮同樣是他的疑慮,他不由自主空了幾秒的說話時機。
“因為這個執念是你的執念,你的執念附着于她,操控了她,成為了她,并試圖以她的名義擁有身體,和人一樣存在于世。”
周利司怔在原地。
“承認吧,她已經回不來了。”
周利司呆立了一瞬,臉上一片空白,忽然,他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猛地刺下手術刀,林嶼早有準備,刀與鎖鍊碰觸出低鳴,而鎖鍊中的人卻已經脫身,獲得了行動的自由。
黏膩再一次從牆壁上湧流而下,不斷逼近她,試圖将她包裹其中,林嶼不斷使用着“給予”将腳邊的食物泥丢走,但不過杯水車薪,就像一個人在一條漏水的船上用杯子往外舀,終究會被河水淹沒。
在上下左右的包圍之下,她的飛行技能沒有太大用處,往哪邊都會被堵截。
掙紮了不到半刻,她又被灰泥裹的嚴嚴實實的,隻剩下一個頭能活動。現在即使她還能使用技能也逃不掉了,因為董事長幾乎把所有的灰泥都堆在她身邊,“給予”丢完了一塊,另一塊就會迅速補上。
“之前你就是用這個方法處理埋伏的。”周利司也看明白了她的技能,“可惜,螳臂當車。”
“你之前也是玩家嗎?”林嶼不甘地掙紮,“你為什麼要幫着副本迫害我們,迫害同類?你失去了重要的人,你不恨這個遊戲嗎,你為什麼要和系統做一樣的事!”
她像是困獸,仿佛在做最後的咆哮。
“我沒有幫系統,相反,我摧毀了它對副本的控制。”周利司回答,“我隻為自己。”
說完,他揚起手臂,林嶼胸腹的灰泥已經向兩旁退開,露出即将開膛破肚的位置。
林嶼得到了答案,也沒有機會再問下去了,她打開系統面闆,對準董事長,按下了舉報的按鈕。
這是她最後想到的辦法。
賀望那麼害怕被舉報,NPC脖頸後疑似操控媒介的白刺,以及到現在為止依舊靈光的技能,可使用的背包,能調出的面闆,都證明了一件事:雖然系統遲鈍且不智能,但它的掌控力卻無處不在。
一秒。
兩秒。
三秒。
無效。董事長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她的胸口傳來刺痛,手術刀不斷深入,切割血肉。
□□拖着一個人走來,周利司用餘光瞄了一眼就沒有理會。
孫覃掙動鎖鍊,對周利司大吼、挑釁,然後被灰泥糊在臉上,幾近窒息。
刀鋒沒入,即将向下劃拉,把她開膛破腹。
一道寒光閃過,周利司被削掉了一縷頭發——緊貼頭皮的頭發。
他充滿寒意與怒火的眼神掃向身後,躲過了第二次攻擊,與此同時,給了襲擊者一個重重的肘擊。他身材高大,身體強壯,行動敏捷,從身體到智力都是人類中的精英,這一下直接讓“□□”彎下腰捂住疼痛的腹部。
匕首摔落在地。
“□□”腳下,赫然是另一個□□,周利司一瞬間明白,然後冷笑着撿起匕首。灰泥包裹了孟錦竹,所有的玩家集齊,林嶼現在沒有任何救星,也失去了最後的手段。
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自己的最後,卻越過董事長猙獰的面孔,看見他背後那一連串的透明人影。一個個陌生的面孔穿過牆壁,穿透天花闆,輕飄飄地,落到了女子的位置,就像一滴水落入鍋爐,在和女子完全重合之後消失不見。
她看到了附身靈,看到了勞小帥,看到了漆春,甚至看到了錢剛。
漆春似乎也察覺到她的視線,向她輕輕點了點頭,随後在同樣位置平躺下去。
女子的手指輕輕抽動了一下,随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利司……”
周利司倉皇回頭,看見從絲絨軟墊上坐起身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