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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莉,全場唯一在認真幹活的人。
迪克是為了自己所堅持的義警理念——或說是為理想而戰鬥,查莉是為了某種自我認同和身份定義而将目标對準了超自然怪物。
但凱莉不一樣,她是為了活命。
生存本能,往往是最大的動力。
如果有選擇,凱莉當然不願意把自己的心髒交到獵人手裡。畢竟大多數獵人可不會和怪物講道理,就像是怪物在獵殺人類的時候,也不會考慮人類的感受一樣。
但——即使隔着一件開衫T恤,她卻還是能依稀感覺到迪克腰上藏着的鋒刃帶來的寒意。
她隻能盡可能地展示自己的價值和無害,至少……要先把獵人的殺意轉到海妖塞壬身上。
若是能找到逃跑的機會,那就更好了。
凱莉用從未有過的專注,她感受着空氣中的每一縷荷爾蒙——這樣的狂歡和酒精,持續刺激着人類的某些生理變化,複雜的環境讓所有的感知都變得朦胧。
但,愛靈喜歡被溢出的荷爾蒙埋沒的感覺。
她鲨魚入水,在“荷爾蒙之海”裡暢行着,隐隐飄動的毒素仿佛被鎖定的血腥,從酒吧的一端到另一端,讓她清晰地捕捉到了方位。
凱莉擠開人群,高挑性感的身材以及愛靈的荷爾蒙特性,幫身後那兩人引開了不少視線和動作。
她定定地站好,扒拉開一隻不規矩的手,視線引着查莉看向了那一對一邊親吻,一邊跌跌撞撞消失在廁所門後的男女。
“二人之一。”那糾纏的二人太過親密,凱莉一時無法判斷毒素究竟是從誰的身體流出、又是從誰的身體流入。
或許再近一點,她能夠做出判斷。
但,她的本能在叫嚣、在恐懼,連帶着她的腳踝都僵硬成了一整塊骨頭。
她不敢動。
好在,也沒有誰想逼她做馬前卒。
“OK,一會兒先确認目标。”查莉迅速進入了獵人狀态,手裡拿着個威士忌酒杯,平滑的玻璃更容易造成鏡面反射,“愛靈守着門,别讓人再進廁所。”
也不知道,查莉是感受到了凱莉對海妖的恐懼,還是單純嫌棄對方礙手礙腳,她越過後者的身位,低聲道:“你不用進去,但也别想着跑,你的事兒還沒完。”
畢竟,愛靈的食譜上包含了人類的心髒。
查莉就算暫時沒有要殺死她的打算,也絕對不能放任她離開。她的手指點在凱莉還留着指痕的脖頸上,一縷白光灼燒着皮膚,在那裡留下一個圓形的疤痕,“你比任何怪物都清楚‘印記’的效果,對吧?”
識時務者凱莉,搗蒜般快速點頭,迅速抛棄了跑路的心思。
迪克錯身跟上了查莉,小聲問她,“你的印記還有這種效果?”
力量、治愈、記憶改造、印記追蹤,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
“怎麼可能?當然是假的,”查莉睨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着,“她就是單純被我的力量灼了一下,燒了個疤,一會兒就愈合了。追蹤什麼的……是我騙人的。但是愛靈膽小,她不會和我賭。”
“機智。”迪克挑眉,反手抽出了藏匿起來的天使之刃遞給查莉,比基尼無法藏匿東西,但他那寬松的大褲衩下卻還綁個帶着凹槽的銅匕首。
他側耳細聽着廁所内那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和喘息,專業的經驗迅速做出判斷,“隻有兩個聲音。”
這意味着,廁所内隻有一個海妖和一個受害者。
再好不過的情況。
查莉把維修中的牌子豎在了門外,擡手給迪克打手勢。
——她來吸引海妖,他去取受害人沾染毒液的血。
那把帶着凹槽的銅匕,就是為了這種情況而準備的。
迪克點頭,接受了她的安排。他閉眼聆聽真人動作電影,擡手比劃着數字的倒計時。查莉不谙此事,但他卻能通過聲音的變化來判斷那種毒液釋放的時機。
殺死海妖不麻煩,麻煩的是在毒液被代謝掉之前,取到可以讓海妖緻命的受害者血液。
廁所隔間内聲音突然高昂起來,迪克豎起的手指也在此時收攏成拳——倒計時歸零!
查莉早已脫掉了礙事的涼鞋,躍起的身體悄無聲息,白嫩的腳丫踩在廁所隔間的門頂。扔出去的酒杯比她的身體更快一步被甩到了牆上,馬桶上交疊着的人影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頂光折射的倒影裡,查莉看到了那個坐在神色渙散的男人身上的、白皮怪物。
“你找男人,迪克!”
她開口給出信号的同時,身體已經沖了下去。
查莉·不解風情·沒有多少生理知識·溫徹斯特,完全沒有在意那兩人交接的地方,俯沖下去,一腳踹飛了女人的身體。
她的力量很大,女人——不,應該說海妖的身體很硬,怪物那人形的後背撞碎了隔間的木門,摔飛出去,牆壁上的瓷磚震裂。
坐在馬桶上尚未回神的人類男人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呼,某個難以言喻位置受到的波及傷害,讓他的身體本能蜷縮起來。
苦中作樂的是,這種疼痛大概是加速了進入他體内的毒素的流動;同時,某個脆弱地方的遭遇,也遮蓋住了大腿外側被刀劃破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