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殊嶽吩咐了轎夫擡她去前廳,又不敢太過招搖,隻到正廳路口她就喊轎夫停下回去了。
自己則是帶着連翹和白芷穿過抄手遊廊,邁出垂花門,前廳的門就在眼前。
前廳多是叔父會客談公務的地方,想到叔父闆着的那一張臉她就莫名緊張,越走近越緊張,廳中的交談聲也越聽越清晰。
“......查了,是有人在清風茶館散播了謠言,隻是查不出散播謠言的是什麼人,說是大乾派了使臣來提親求娶王女,同意嫁王女的話大乾就從長玉山修渠引水到冀州,但是王爺不同意結親,不日大乾使臣就要返京複命去了,于是百姓們十分恐慌,就紛紛聚集到了王府門口請求王爺同意嫁王女。”
鄭殊嶽眉頭微蹙。
伴随着桌子被拍而發出的脆響,有一道男聲響起:“這個秦王,果然好手段呐。”
鄭殊嶽從菱花窗格中瞧去,正廳之中,北牆上方隔着一張紫檀木茶幾,茶幾後是一張長軟椅,殊父鄭淵和王妃阮英一左一右端坐在兩邊。
東西兩向各擺着八把配着茶幾的紫檀木圈椅。
哥哥鄭林初和太師韓束則是坐在東向的第一二個位置。
隻見太師韓束喚了聲“王爺。”
鄭淵才似乎是平複了一下心情,開口說道:“秦王顯然是不給我們選擇的機會,這是要我們不同意也得同意啊。”
阮英聽罷,有些着急的看向韓束,二人眼神交彙間,見着韓束似乎早有打算,便放下心來。
就見韓束急急說道:“王爺,不可。”
鄭淵擡眼看了看韓束,面露探究:“不可?那太師可有不可的辦法?”
韓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緩緩開口說道:“大乾挨着我們的有一座長玉山,可是西羌挨着我們的也有一座無祁山,那無祁山上也有山泉水也可以修渠引到我們大乾,我們可以和大乾合作,也可以和西羌合作。”
鄭淵聽罷,還未開口,鄭林初就搶先道:“太師,不可。”
“有何不可?”一旁的王妃過于焦急,語氣中帶着重重的質問。
鄭淵看了一眼王妃,似有些惱怒:“來人,送王妃回去歇着。”
王妃立馬跪倒在地,“王爺,我膝下就隻有甯兒一個女兒啊……。”
鄭淵心煩意亂,示意侍女将王妃帶了下去。
鄭殊嶽連忙退回去,躲在柱子後面看着叔母被一旁的嬷嬷攙扶着往後院方向去了。
鄭殊嶽思索了片刻,又帶着白芷和連翹穿過抄手遊廊,從儀門處走到王府大門處。
門口的侍衛見着鄭殊嶽,以為她要出去正要開口,鄭殊嶽就揮了揮手。
隻見王府大門緊閉,但是門外的吵鬧聲卻清晰的傳進來,與那小厮說的别無二緻。
她又轉身往後院走,行至梅院,她隻是朝着裡頭看了一眼,并未踏進去,轉而回了蘭院。
李嬷嬷見她回來,滿頭大汗,連忙取來蒲扇輕輕給她扇着。
鄭殊嶽坐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開口道:“嬷嬷,冀州的水都幹涸了嗎?”
李嬷嬷點頭道:“回小王女,聽說是都幹涸了。”
鄭殊嶽喃喃出聲道:“難怪。”
她原來想替堂姐去求求叔父,可是現下她開不了口了,如果有回旋的餘地,叔母也不會是那般模樣,百姓們也不會聚集在王府門口。
李嬷嬷見她不開心,心下不忍心,開口安慰道:“小王女,等小公子來,聽聽小公子怎麼說吧。”
鄭殊嶽沒接話,但是她正有此意。
隻是她想不通,為什麼引來水源的條件是要把堂姐嫁去京都,京都多遠啊。
另一邊,阮英魂不守舍的回到了院中後,一心隻想着那折子上的話,越想越心焦,要是鄭書甯遠嫁京都,她這些年的籌劃就統統做了廢,她如何甘心,她不甘心的。
想到這裡,随即就又吩咐了一旁的侍女去前廳候着,要打聽到最終的結果。
一旁的趙嬷嬷從未見過王妃這般模樣,心疼的說道:“王妃,身體要緊。”
阮英聽了趙嬷嬷的話,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又放下茶杯,平複了一下心情,才喃喃道:“嬷嬷,剛剛我失态了。”
多年的主仆情誼,趙嬷嬷知道阮英說的是什麼。
“王妃,你挂心王女,想必王爺也是理解的。”
阮英眼角含淚,擡眼看着趙嬷嬷,趙嬷嬷見此情形,走近行了個禮:“王妃,老奴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