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真的？我從來不敢去那邊。”

“去看看嘛！”

“走呀走呀！”

這一天，少年們大敗猴群，滿載而歸。

他們美滋滋地想：果然自己也是被保佑的嘛。要是隻護着小佑一家，沒道理她摘個野果也要被猴子追。

小孩膽大，進山越來越勤快，山林的神秘感漸漸褪去。

“裡面的妖怪都不傷人诶！”

“是啊，好小一隻。”

“所以山神就是對大家都好對吧。”

一直把祭壇當做食堂的小妖怪們：嗝~跟着大人果然是對的！

本能約束手下的夏油傑：嗯？發生了什麼？手下怎麼都吃胖了！缺練？

手下妖來來回回，能留下的大部分還是小型的。它們吃素或者打獵就能養活自己，勉強能夠不傷害人類。

大體型的就不一定了。偶爾有幾隻可以通過修行增進修為，維持體态的還好。有些以人為生，性情兇暴的，哪怕想要投靠，也被夏油傑找機會“換”成了妖珠。

久而久之，妖怪們開始默契地繞開人類。

“大人喜歡人類，看一直保持着人形。”

“大人想養多了哪天自己吃，我們不要伸手。”

無論哪個派别的想法，總之村莊是越來越安甯了。

恭喜夏油傑，拿到特别獎——“善良的神明”榮譽稱号！

和賣藥郎對坐聽講的夏油傑，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流進了身體。

他抹抹胸口，挂在那裡的獸毛領結暖暖的。

賣藥郎擡頭看看他：“又有願力過來了。”

夏油傑疑惑：“那是什麼？”

賣藥郎詫異地看着他：“你竟然不知道嗎？神明對于自己的隻能應該生而知之啊。”

少年瞠目：“神明？我？”

“五年前我剛看見你的時候還不是。那時候你被詛咒和妖氣包裹，像是什麼要出世的惡鬼。但奇怪的是，你身上有什麼極為聖潔的東西，五年間山下祭祀你的人也越來越多，竟然硬生生轉變了你的體質。你現在算這片山林的山神了。”

夏油傑：離大譜！突然開除人籍！

賣藥郎肯定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殺你，也沒處理你手底下這群妖怪呢？”

夏油傑：什麼，你碰到妖怪是不殺不行的嗎？

賣藥郎繼續：“你不知道我的本質？”

潛台詞：那你還敢說認識我？！

鬼神之間的認識，可不是看臉啊！

真的看臉的夏油傑：我是膚淺的人類，冒犯了。

好在賣藥郎也沒因此懷疑眼前人的人品。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冒出來個蠢的也正常。

他抄起手：“怪不得，我總覺得你學東西的時候很笨。是孕育過程中摻的東西太雜了嗎？”

夏油傑假笑：“那，願力是......”

“人類的祈願了。對神明的信仰。你身上是很純粹的淨化和善之力，給予的也是保護，所以你收的的也是這一部分。它們會增強你的力量。

不要縱容你的信徒為惡，不要做違背你神職的事，不要随意定下和違背契約。不然你就會被污染、堕神。

差不多你也可以嘗試聯通這片土地。有些東西隻有你自己才能明白。不要忽略直覺。就這些。”

少年略有點驚訝。

他轉而問道：“那你的神職是？”

賣藥郎聳聳肩：“我......不是神明吧......非要說的話，我是‘形、真、理’的化身。造就物怪之形是人的因緣，真乃事件的實情，理則是人心中的隐情。這三者存在，我便存在。”

賣藥郎離開後，夏油傑将領結拿出來捧在手上：“淨化和純粹的善，說的是這個吧？”

夏油傑可以大言不慚地承認自己有“護佑”的本心。但另外兩者就不行了。他心中的迷惘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咒力也從來不是從“善意”中生成的力量。

咒術師，從來都是越強越瘋。術士的才能，即是賜福也是詛咒。

“不知不覺被救了很多次啊。生吞妖珠還是做的太過了嗎？”

脫離了咒靈橫行，詛咒遍地的世界，這個護身符越發明顯地淨化着他的靈魂。

“怪不得覺得越來越平靜了。太好了，我還以為自己已經接受了現狀。”

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意志被消磨，變成另一個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但“被治愈”就是很棒的消息了。

自從認識佑裡之後，夏油傑隐隐明白吞食咒靈玉的惡果，但一直無法确定。

内心被惡意撕扯時總是痛苦萬分。

世界是惡的，是無可救藥的？

還是我是無能的，迷失的？

無論哪一個，都是少年人不願意面對的情況。

現在，他将領結貼到額頭上，感受着那淡淡的溫熱，慢慢安定下來。

【請再給我一點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