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守衛是眼熟的軟帽男。他清繳了宇丸的匕首,順便将窩在女孩袖子裡的野幹也掏了出來。
他将小小的動物單手托起,鄭重道:“請讓它暫時留在在下這裡。”
小佑:嗯,擔心。可是一旦有萬一,這個人看上去也是在場武力值最強的。附身他挺方便。
野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表示:這人我幹得過。
于是,兄妹兩人便帶着被遺漏的谷磨娃娃走進了宴會廳。
衣着莊重的老者端坐上首,以一種尊敬且矜持的态度接見了他們。
當老者聽說兩人的村落後有一位山神時,表現出了明顯的興趣。
“是嗎?”他說:“有神明庇佑的地方一定會繁榮興旺起來的。
我們這座城池,也供奉着神明呢。
可惜......那位大人從很多年前以前就不再顯聖。
現在我的領地更是面臨着嚴重的旱災。
怎麼樣才能讓神明多多賜福呢?這真是如處理政務一樣讓人煩惱的事。”
宇丸恭敬回答道:“誠信向善,多多供奉,自身勤勉,神明自然會庇佑的。”
老城主微微出神,虛虛看向遠方:“是嗎?可是,即便如此,我也經常看到民衆餓死,土地荒蕪。
神明啊,真的能對人類的苦難感同身受嗎?”
宇丸皺眉:“那是讓人感到萬分悲痛的場面。但,可能神也不是萬能的吧。人類總需要自救。”
就像他們的神明,也不會事事替他們解決。總感覺那一位是仁慈又嚴厲的性格。
他庇護弱者,但如果人類懶惰,他是不會一直賜福的。
老城主并不答話,隻是喃喃道:“如果神明能能夠......嘛,算了。”
其中未盡之意,讓兄妹二人不适。
空氣中,飄過一陣熟悉的焚香味。
宴會進行,侍女跪坐在檐廊下奏樂。女子服飾上的香味漸濃。
被侍衛捧在手上的野幹突然暴走,狠狠咬了對方的手指跳進廳中。
“這小畜生!”
野幹跳在小佑身前,俯低身體沖着樂女嘶吼。
武士沖上回廊,谷磨震顫晃動,小佑捏住符紙。
樂女之一忽然暴起,垂頭支手,如懸吊般起飛直沖室内!
“放肆!”
“保護城主!”
“攔下!”
樂女連中數刀,身上發出“咄咄”的悶響。
被刀劍破開的舞衣下,是蒼白泛着釉光的身體。
她直直沖到老城主面前,身形飄飛,倏忽膨大。
徹底被撐碎的衣物下是圓胖堅硬的陶瓷身軀。
夫人驚叫:“是那個娃娃!快......”
話音未落,老城主抽出佩刀砍向娃娃。
“锵”的一聲脆響後,兩人相交處爆出炙熱的氣浪。
娃娃長發亂舞,發出尖利的鬼嘯生,被氣浪劈砍得翻滾出去。
室内氣溫突地升高,距離老城主最近的侍從無火自燃,瞬息間被卷入烈焰當中。
衆人驚叫着從娃娃撞破的門窗處四散奔逃。
“妖怪啊!”
“老城主被妖怪附身了!”
宇丸從地上撿起把短刀,護着妹妹和夫人躲到庭院中。
驚慌失措的夫人緊緊拽住少年的手臂:“能不能幫幫......”
她想請兩人幫幫自己的公公。可是,回頭一看,老城主身上包裹上着烈焰,比膨大的娃娃還像妖魔。
沒預料到事件發展的女人嘴唇顫抖:“怎麼會......”
宇丸和小佑推着她繼續逃命。
“夫人,還請您組織府中的人離開!您的丈夫需要您!”
“這裡交給我們!”
“這......若事不可為,你們也快走。”夫人被喊回神,毫不猶豫拽起長裙向自己的院落奔去。
小佑拿出練習時存下的符紙,宇丸見狀一把拿過:“你去牛車那裡,把車趕出去。快!”
說完用力一推妹妹:“我看看情況就來。”
他有預感,老城主身上那股不祥的熱度,就是這次旱災的源頭。是他遠途來此的原因。但他不能讓妹妹一起涉險。
小佑張張嘴,想要反駁。
腰間谷磨已經自動脫離木人:“我留在這裡,你帶上野幹,快去!”
小巧的毛團跳上女孩肩膀,身上絨毛炸起,在她耳邊嘤嘤叫着催促:“太兇了,搞不定,走走走!”
小佑看看魂體凝實近似真人的旱田冤靈,很快下定決心:“哥哥就拜托你了!我在外面等你們!”
小佑:我知道不合時宜,但是......那些菜色看起來真的好美味!我還沒吃幾口!嘤!
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
谷磨輕輕飄到宇丸身前,征求他的意見:
“我可以把你包到體内,這樣你就能抵抗住那股熱意。但是過程有點不舒服。
你找找小佑給你的符紙裡面,有沒有貼在心口覺得頭腦清明的,戴在身上。”
宇丸飛快試驗。
兩人将将準備好,熊熊的火焰已經吞沒整座宴會廳。
野獸吞食般的燃燒速度下,宇丸頭頂的橫梁瞬息燒斷。垮塌的建築将一人一魂死死埋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