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燈在閃爍着眩光的深坑旁邊蹲下身,手搭涼棚放在眼前,皺着眉往下看。
胧車轟隆隆地從天邊駛來,小心翼翼停穩,用力壓低車輪放下來一個淺茶色長發純、沒有眼瞳的女子。
“什麼事情這樣着急叫妾身過來?
既沒有拜帖,也沒有貼心的下人,連舒适的車輛都沒有。
那輛胧車昨天一定醉酒了!滿車廂的酒臭味,實在失禮!”
她口中這樣抱怨,實際上動作卻不算慢,并不在意可能割傷自己的刀劍,走到鬼燈身邊的時候甚至學着對方的動作蹲了下來。
“哦呀,好強大的時空力量。”
鬼燈随手将狼牙棒往後一丢,正中胧車頭頂的紅燈籠。
正打算偷偷溜走的胧車被吓得打了個嗝,噴出一股濃重的酒氣,輪子“呲溜呲溜”打滑。
還沒穩住身形,就聽輔佐官暗含殺機的聲音傳來:“醉酒駕駛,罰500金,扣押駕照。重新去考一下再挂牌營業。”
胧車:嘤嘤嘤~
鬼燈:“叫鴉天狗過來接你走。”
胧車:啊,駕照沒了,他不能上路。那不是連門都不能出啦!在家裡來回晃蕩算不算違規駕駛啊!
長着巨大雙翼的空神很快飛過來,将“肇事車輛”押走。順便叫來另一輛胧車。
為了避免再被嫌棄,那胧車給自己換上了綢緞坐墊,灰不灰藍不藍的頭發高高地紮起來盤了個“利落”的發髻。,還在車廂内塞了束鮮花。
路上不知從哪個同伴身上把阿岩搶了過來,這時候燈籠鬼正用捏着嗓子《青海波》。【1】
鬼燈拖着自己的武器往回走,不忍直視地撇開頭。
伊邪那美氣順了,終于肯将注意力轉到“正事”上。
她從自己的袖子裡面掏啊掏,半天什麼都沒掏出來。在鬼燈目不轉睛的眼神攻擊下誇張地咋呼起來:
“啊嘞,奇怪,妾身明明随身帶着的。”
不知道在想什麼,面目逐漸猙獰起來,開始發出“桀桀桀”的鬼畜笑聲:
“為了再見面的時候,好好招待那個負心漢。妾身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做到。不可能弄丢!
呵呵呵......等他落到妾身手中......就把他砸成肉餅!”
一邊說一邊恨恨地跺了跺腳。
“啊,好痛!”
她痛呼一聲跌坐在地:“啊對了,在這裡。”
說着脫下襪子向着深坑當中抖了抖。一顆小小的石子從中落了出來,見風就長,瞬間化為堅硬的巨石堵在坑洞當中,隻留一點小小的縫隙還能透出内部明亮的光芒。
鬼燈見狀跳到巨石之上,揮起狼牙棒用力一砸,滿意地看到巨石紋絲不動。
伊邪那美得意地站在一邊:“怎樣,這可是我費盡心思鑿下來的黃泉石碎片。”
鬼燈一邊招呼技術組就位,一邊點頭道:“大人還是這樣慷慨,自然不能白拿您的。
這樣吧,您有沒有興趣到開發組做個技術顧問?最近現世科技進步了,衍生出來好多新的懲罰模式。大人去看個熱鬧?”
伊邪那美開心地一拍手:“好呀!還是你懂妾身!”
馬上轉身樂颠颠登上胧車:“隔日不如撞日,妾身這就帶着自己的研發資料去報道!”
佑裡悄咪咪混在技術組中登上黃泉石碎片,旁觀他們在巨石表面刻畫封印。
夏油傑抄着手在旁邊看,一身藍衣,懷中抱着兩人撿來的日輪刀,腰間别着把描彩鎏金的繪扇。整個人鮮亮得紮眼。
一群架着厚眼鏡,頭上生角的鬼神,駕駛着座駕式劃線車跑來跑去,經過的地方留下深深的刻痕和亮晶晶的金線。那魔幻的場面看着還挺有意思。
他看得正入神,冷不防一股巨力從身後襲來,正中腰間。因為沒有絲毫殺意,他一時不查險些摔個狗啃泥。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回頭一看,鬼燈正一臉平靜地對他颠着狼牙棒。
夏油傑:哦吼,我以為工作時間不處理私事呢?
鬼燈倒也不是想怎樣。隻是兩個人原本還是朦朦胧胧,互相别扭着不肯戳破那層窗戶紙。作為家長,雖然不希望小孩早戀,但是看着來供自己白菜的豬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自然不爽利。
現在不過短短半天的時間,突然就親親蜜蜜了,感覺太便宜了這小子。
嗯,怎麼,你沒想好的時候就各種回避,想好了就要迎風上天嗎?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雖然兩人身上有濃郁的時空氣息,應該是一錯眼兩人經曆了什麼導緻感情突飛猛進。
但是!作為家長的态度必須鮮明!
今天這個傻他就是裝定了!
由白日到即将月落,夏油傑終于回到種滿紅楓的住所,悄咪咪把自己泡進了後院的小溫泉。
新鮮的藥味湧進鼻尖,溫熱的水流覆蓋住微微腫脹的皮膚,燙得他直抽氣。
【哎,下手好重。】
本來他還蠻有信心的。畢竟穿越前就在天予暴君手底下操練了那麼久,“占山為王”期間每天都在經曆厮殺,還修煉了呼吸法。還以為自己怎樣也能抵擋一段時間。
沒想到,雖然也得到了鬼燈“有長進”的評價,但狼牙棒的攻擊竟然并沒有躲開多少。
等到他想起來,眼前這個看似年輕的文官,好歹也是活了數千年的祟神時,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