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立馬停住了。
“哦?拍下來了嗎?”
“拍下來了拍下來了,您的話我記得可牢了,重要的東西當面交,今天主要就是來給您這個的。”
幾秒後,燕逸岫聽到那人發出壓抑着興奮的哼笑。
“沒錯,是她,幹得漂亮啊歐仔,在哪拍到的?”
“在天極區,我昨天騙過了我爸媽偷跑出來,想到陌生的地方搶點錢花,正好聽到好多人都在說圓安河邊有屍體,我也去湊熱鬧,結果遠遠看到那女的也在,我就趕緊偷拍下來。”
“當時很多人在拍屍體,我記得您警告的,沒有靠近現場。”
“嗯,後來呢,她去哪了?”
“地址我記下來了,就寫在背面。”
燕逸岫皺緊了眉頭,心急如焚,但是她藏身之處什麼都看不到,也不敢亂動,畢竟對方非常警覺,稍有不慎就可能會暴露。
本想先将剛才的内容發給大隊長,但神秘人過于警覺的性格讓燕逸岫有些忌憚,擔心對方有什麼超級高科技能探到附近的通訊波動。
再怎麼急也沒辦法,她隻能保持冷靜和靜止不動,盡量收集更多情報。
很快她聽到了“滴滴”聲,是“宙”的收款提示音。
“這是獎金,下次還需要你做事的時候我會聯系你。”
歐徽激動地傻笑:“沒問題沒問題!謝謝哥!”
“好了,走吧。”
“好嘞!”
聽着兩人一起走遠的聲音,燕逸岫默數了十五秒,準備起身繼續跟蹤歐徽。
但也就在這時她忽然有所察覺,暫且保持不動。
不對勁。
她集中精神仔細聽,确認了不是錯覺。
那兩人同頻邁步,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顯得像是隻有一個人,但後來那道聲音突然變得略微小了。
雖然歐徽拖着腳走路的聲音能完全蓋過其他人的,但燕逸岫還是敏銳感知出其中的微妙差異。
隻有一個人在往外走。
那麼另一個人可能停了下來,埋伏在暗處等着什麼。
燕逸岫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是單純的疑心重警惕性高,還是說他已經發現了有人在偷聽?
要是她早一秒起身,說不定就會被對方逮到了,到那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燕逸岫暗自慶幸,重新鎮定下來,将自己的感官能力放大到極限感受對方的存在。
如果想比耐心的話,燕逸岫從不覺得自己會輸。
長時間不動不語不躁不分心,還有以最大限度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能力,在她這個社恐人的十幾年生活裡,早已練得爐火純青。
不管怎麼樣,要是死在出任務的第一天,也太不甘心了。
燕逸岫的勝負欲在這詭異的場合被激發出來了。
在昏暗與沉默的對峙中,她一直控制着将呼吸放到最輕最慢,還思考出四五種或許可行的逃跑方法,生怕對方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的藏身之處前。
具體過了多久,她自己也記不清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她終于聽到對方離去的動靜還有喃喃自語。
“嘁,看來又是多慮了。”
大概是确認了沒有人在,對方不再刻意放輕步子,以正常的速度和聲音走出了巷子。
燕逸岫真切聽清了對方遠離,沒有再返回,才閉上眼無聲歎氣。
心有餘悸的燕逸岫又一動不動待了五分鐘,才極為小心地挪開一袋雜物露出雙眼。
沒有人,周圍空蕩蕩的。
她移走所有堆在身邊的雜物垃圾鑽了出來。
在跟着歐徽進入彎彎繞繞的小巷時,她放出蚊型監視器不僅是要定位,也是摸清環境。
歐徽與神秘人碰頭的地點兩側都是樓房已經拆毀的平地,不過僅剩的幾面牆中,有的地方多凸起一條方柱,形成角落。
燕逸岫掃一眼就想好這裡可以藏身。
去任何陌生的場合她都會習慣性地先觀察四周環境尋找可供躲避的地方,以前在原來的世界隻是為了避開人,現在還是為了保命。
她找到一個堆了幾袋雜物和垃圾的角落,蜷縮到裡面貼着牆角,上面再疊一袋子遮住頭。
隻要身體偏瘦薄,很難看出裡面還藏着一個人,隻不過保持不動讓袋子不摩擦出聲音稍微有些困難。
解脫了的燕逸岫選擇别的岔路,轉了幾次彎從另一個出口離開小巷。
外面天光大亮,行人與車輛來來往往,輕快的說笑聲滿街回蕩。
燕逸岫擡手扶在路邊店鋪的牆上,如釋重負,這才感覺到腿在微微打顫。
陽光打在冰冷的臉上,熱意滲透彌漫,讓她覺得有幾分眩暈。
好險,活下來了……
不過歐徽早就不知去向了。
燕逸岫走進店裡,作出挑選東西的樣子,通過微系統向姜韫彙報了具體情況,将錄下來的視頻和音頻一并發送過去。
街上到處都有人開着“宙”,通訊信号雜亂,不容易被某些人查到。
姜韫馬上詢問她目前是否安全,還說已經派車去接她了,讓她發送定位原地等候。
于是燕逸岫順便買了面包和水,像挨餓好幾個月的流浪漢一樣蹲在店門口狼吞虎咽,還因為咽得太急差點噎死。
在燕逸岫猛猛拍着胸口順氣的時候,一個人走到她身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