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令人脊背發涼的打量終于因此消失。
一直打不通的警局電話也在這時接上了。
姜韫直接聯系了知曉行動組底細的局長,請她派一隊便衣前來支援,處理現場帶走屍體,盡可能不驚動民衆,瞞下今晚的事故。
敵方隻剩三個人了。
在燕逸岫高空視角的協助下,秦觀秋和譚譽道順利抓住他們綁起來,留活口準備帶回警局審訊。
燕逸岫最後再調整望遠鏡仔仔細細将廠區看了兩遍,确認沒有别的可疑人員身影。
于是她扛上狙擊槍,搜刮走每具屍體帶着的手槍,放心地離開了高塔,前往姜韫所在的職工宿舍樓。
“你是怎麼到塔上去的?”譚譽道接過槍械,邊問道。
燕逸岫踏上樓梯,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最後小聲憋出一句:“運氣好吧。”
她進入屋中,挪開遮擋物。
姜韫意識仍然清醒,雙手按着傷口,見她們都安然無恙,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警車陸續抵達現場後,譚譽道代替虛弱的姜韫上前與警方交涉溝通,告知這裡的情況并留下來協助。
燕逸岫和秦觀秋則上了系統派來的車,護送姜韫前往天泊區的行動組秘密基地,由專業的醫療機器人進行手術。
畢竟外面的醫院人多眼雜,很難保證行動組成員療養期間絕對安全。
怔愣望着“手術中”三個紅色大字半晌,燕逸岫才移開視線走到秦觀秋身邊坐下,默默張開兩手。
血與鏽粉混在一起,風幹後一片片黏在掌心,她試圖搓掉但隻感受到摩擦産生的滞澀。
燕逸岫這會兒終于緩過勁來,意識到今天是自己第一次殺人,還不記得總共殺了幾個。
明明是剛發生的事情,她卻像失憶了似的怎麼也想不起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在她頭腦還沒反應過來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手就已經先動起來了。
她隻知道如果自己不快就會被對方壓制,就會死在那裡,就幫不了同樣身處險境的隊友們。
她是怎麼殺第一個人的?是怎麼除掉塔上的人的?最後一層她是怎麼攻上去的?
腦海中有零星的碎片畫面,但亂糟糟交疊在一起,串不起完整的經過。
秦觀秋注意到她不太對勁的狀态,就拉着她去衛生間洗手洗臉。
鏡子裡的人眼神還直愣愣的,幾绺劉海碎發沾了血黏在額頭,頭發也被大風吹成鳥窩,一直顧不上整理。
“還好嗎?”秦觀秋歪頭湊近端詳,難免擔心,擡手拍拍她的背,“第一次殺人都會懵,還可能做幾天噩夢,你膽子又比較小,明天開始讓系統給你安排幾次心理幹預吧?”
“啊……我沒事,我沒事,不用了。”聽到她的話,燕逸岫搖搖頭,思緒收回後目光恢複清明,低頭開始清洗雙手。
洗淨了手,她彎下腰接水往臉上拍,陣陣涼意接觸到皮膚,讓她精神了不少。
秦觀秋嘶了一聲又收回剛才的話:“不對不對,也不能說你膽小,平常安靜得像兔子,結果今天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倒是敢沖在前面,我都驚呆了。”
提起這個,燕逸岫徹底精神了,尴尬地抹了把臉上的水看向她:“我也是被隊長中埋伏的情況吓到了,才、才……”
“我明白。”
外面傳來一陣奔跑的動靜。
兩人返回手術室前,發現行動組所有人都到了,一個個面露緊張,擔憂不已。
她們一起在走廊坐了十幾分鐘,總算等到姜韫被機器人推出手術室。
“子彈已取出,失血較多,萬幸沒有刺破内髒,沒有傷到脊椎,但傷勢還是很重,需要卧床靜養一段時間。”
所有人松了一口氣,跟着機器人一起前往病房。
麻藥效果還沒完全退去,姜韫睡得很沉。
燕逸岫想起她給姜韫包紮時看到的血洞,心有餘悸。
被狙擊槍打中,還能逃跑躲起來處理,忍着巨痛單獨行動并再殺一個敵方成員,以及一直保持清醒直到她們解決完危險,甚至進手術室前還讓她們别擔心。
簡直是鋼鐵般的女人,強者中的強者。
她還記得當時擦去血迹時看到了姜韫以前的傷疤,從腰側延伸到後背,像一條枯枝,是上一次被反派的人圍攻留下的。
沒過多久姜韫就醒來了,一開口就是詢問調查情況。
“面部識别結果查出來了,那些蒙面人都屬于地下城的一個幫派組織,炎穆幫。”
“他們不誰随便接外面的任務,見血基本都是因為幫派間的火拼,但這次殺人任務是組織老大特意下達的。”
“老大?”喬琅想起竊聽器錄下的内容,“我們那天聽到的……”
季淵知搖頭:“并不是,這個幫派頭領隻是五大三粗的莽夫,與警方對反派的側寫不一緻。”
“更深層面的信息我們會繼續挖,那三個活口正在警局接受審訊。”
姜韫點點頭:“另外,警局那邊告知明天有三件案子的相關人員有時間到警局重新做筆錄。”
燕逸岫站在床尾,暗暗握緊拳頭。
明天就能親耳聽到案件的内容和線索了。
姜韫目前需要卧床休養,沒法到警局直接參與調查詢問,便将這一任務交給原身份同樣是刑警的譚譽道,由他負責與相關人員接觸。
行動組其她人則通過微系統觀看,盡量不現身,有什麼問題由譚譽道代為傳達。
安排完各項任務後,姜韫催促大家離開,回去為明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