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藍熒光籠罩着廖懷霖五官,也裹住她不斷敲擊屏幕的右手。
她咬着吸管喝橙汁,注意力集中于面前的一屏屏數據資料,飲料見底了也沒發覺。
浮在上方的系統屏幕裡正播放着各地實時監控畫面。
廖懷霖在幾面屏幕之間忙碌,認真翻找藥物研究院的隐藏信息,尋根究底,發散搜索。
許久之後,她撇開吸管湊到屏幕前,凝神思索,擡手放大圖片,看清了對方的耳釘。
快節奏音樂回蕩在房間裡。
喬琅把長發全部高高盤起來,靠聽歌沖刷長時間對着相似畫面辨認細節的疲憊感。
人群如螞蟻似的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向前走,人頭湧動。
她盯着滿牆監控,随音樂哼起調子:“在哪裡……在哪裡……在這裡……”
一段段視頻被截下來歸到一起,逐漸串成一條行動路線。
季淵知泡在實驗室裡,聞着滿屋苦澀的藥水味。
她搖勻試管中的液體,舉高來仔細觀察。
玻璃的反光和液體的清澈綠色倒映于鏡片上,再穿入她眼中。
“無反應,排除,這一成分也不符合。”
往前已經經曆了上百次失敗,今天這是具體幾次她也記不清了。
季淵知将玻璃管輕輕放下,調整儀器繼續下一輪實驗,神色和語氣仍然平靜。
語音錄入實驗結果生成報告後,一屏幕的廢數據自動銷毀,化為虛無。
有人敲了敲門,響聲由低到高。
正抱臂看着不斷更新的報告結果的姜韫轉頭看去,和警局局長對上視線。
她站在休息室門外,面容比平日更嚴肅些,鬓邊摻雜與黑發中的幾根白發整整齊齊挽到耳後。
“這件事啊。”
燕逸岫低下頭,雙臂環抱胸前,往後退了半步:“你還是學生,最後一兩年總得讀完吧,這些危險的事暫時别考慮了。”
“我現在心裡隻裝着這件事了。”
見她避開視線,衛崧的目光仍然緊緊追随。
“我不想幹坐着等結果,至少……至少讓我幫上一點忙,我什麼都不怕,我什麼都可以做。”
“當誘餌、打頭陣或者在最後拖延時間攔住殺人犯,我都願意。”
“俞護士說了,養傷期間不要想太多事,”燕逸岫現聽現用,“這種事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得聽上級安排……”
就在這時,調到最低檔的電話提示音響起。
燕逸岫走出去接起電話。
“隊長?”
屋裡暫時安靜下來。
衛崧沉肩,短暫卸下僞裝,麻木無神的雙眼蔫蔫盯着花束裡的向日葵出神。
父母死在了他的面前,陰陽兩隔,無法相見,他怎麼可能輕易淡忘和放下,走出陰霾投入正常的生活?
他一夜之間失去至親,失去自己的家。
他的生活已經崩塌翻覆成為一片廢墟,而他自己也被埋在其中,無法動彈。
衛崧想象不出自己能怎麼繼續走下去。
抓住兇手之後重新開始正常生活往前走,這個最好的結局他都想象不出來,更何況現在一切都還是謎,兇手逍遙法外。
幾分鐘後,門再次打開。
衛崧用力眨眨眼,深吸一口氣挺直腰,連忙換上還算自然的神色。
他看到燕逸岫步伐沉重地走進來,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發生什麼事了嗎?”
燕逸岫覺得頭又開始痛了,長長歎氣,目光停在他插着針管的手上。
“你如願了。”
她沒想到局長居然考慮了誘餌計劃。
不是替身,而是征求衛崧和申天諾兩位比較特殊的幸存者的意願,問兩人是否願意冒險當誘餌,引出殺人犯。
衛崧也就算了,申天諾怎麼回事?
她才十歲,在心智不成熟的年紀經曆了那麼可怕的事情,再讓她遭遇危險,燕逸岫都不敢想象她會變成什麼樣。
姜韫對此也是犯愁,将自己的擔憂顧慮擺出來權衡,但局長已經決定了這一行動計劃。
因為彙總的反饋不太樂觀。
被派去暗中查看案件相關人員狀況的警員陸續發回結果,一份份彙報看得人眉頭越皺越緊。
不少案件相關人員都提到最近自己身邊不太對勁,有的感覺被盯着,有的家裡東西似乎被移動過,有的發現門外有不明鞋印,等等等等。
一兩個或許是巧合,但這麼多與命案有關的人都在這段時間察覺異常,恐怕就是大問題了。
如果不能盡快抓到反派,不知道他還會做出多少喪心病狂的事來。
越來越多人面臨危險,抓住反派的行動已經越來越緊迫,容不得警方考慮太多了,必須想盡一切辦法來對付他。
根據彙總的幸存者證詞來判斷,隻有申天諾和衛崧近距離看清了兇手的面貌,其她人隻能給出個模糊的描述。
反派也隻有在這兩人身上花費較多時間。
對申天諾是故意不殺,言行成謎。
對衛崧是想殺但沒殺成,甚至最後是他本來就看不順眼的燕逸岫将人救走。
所以反派很有可能會卷土重來,與這兩人再次接觸。
申天諾和衛崧,成了目前引出反派的最大希望。
你如願了。
衛崧聽出其中的含義,眼裡亮起了光芒,明晃晃地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