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岫早上到達醫院時,樊隽遠已經離開返校了,不在妹妹身邊。
燕逸岫沒有進病房,隻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觀察躺在病床上沉睡的女生。
樊隽遙也是大學生,稱得上是個小神童,跳級上學讀書,最後和比自己大兩歲的哥哥樊隽遠同年高考上大學。
兄妹倆都是溫和有禮貌的文靜性格,從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誰也沒想到天妒英才,樊隽遙會出意外,偏偏還是傷到大腦,一夕之間從聰明靈動的少年變成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的植物人。
燕逸岫稍加打聽了解她轉院的原因,松了一口氣。
所幸她的身體沒出什麼大問題,而是最近正好有位神經科的權威老醫生接受返聘回到醫院。
樊家人聽聞此事就立刻為女兒辦理轉院來到這裡,希望老醫生能關注關注她們這個可憐的孩子,提供一點新的意見或方案。
提到權威老醫生,燕逸岫自然想到了石見微。
但石見微不是精通醫學某一領域的專家,她幾乎在每個領域都是首屈一指的專家。
不管是頭腦還是骨骼還是心髒等的難題病例,她在研究小組裡都是主導地位。
退休年紀到了之後,石見微離開醫院享受晚年生活。
并非醫院不返聘她,而是根本來不及,也插不上話。
因為石見微早就被國家醫學研究院截走了,平日裡負責遠程指導國内外專家的科研研究,必要時才動身去參加重要的讨論會學術會。
見這邊沒什麼異常,燕逸岫就上樓繼續泡在醫院資料室檔案室裡了解有關石見微在此任職的事情。
不一會兒,譚譽道發出消息,上傳了一份資料。
之前天極區地下室案的那具屍體早就火化了,所以隻有文字資料可供研究。
死因是一發斃命的槍傷,幹脆高效,遠距離射殺,傷口角度為由上往下穿透大腦。
高處往下,是狙擊手埋伏射擊會産生的角度。
那附近沒有監控,最後兇手避開人和監控将屍體轉移到地下室裡。
警方現場搜證沒有在現場附近發現子彈和彈殼,所有證據都被兇手清理幹淨了。
原本警方判斷是幫派之間的沖突,現在看來也有可能是昆隐棋幹的。
喬琅将當天附近所有監控調出來研究,兩手捧着臉支在桌上。
沒有熟悉的身影,步态特征完全不同。
她完全看不出昆隐棋變成了什麼人。
自己引以為傲的技能遭到挑戰,特長無用武之地,喬琅不禁心煩意亂。
怎麼坐都不得勁,像有根針在身體裡随着血液遊走,這兒紮一下,那兒刺一道。
平日細心呵護的長發此時也變得不順眼,又重又刺,緊密貼在後背,悶得快要冒汗。
沒有綁發頭繩,她就把頭發分成兩邊胡亂打結成一團,勉強挂在了腦後。
喬琅關掉視頻暫時不看,趴在桌上閉起眼,在頭腦中抽絲剝繭,分析新思路。
她開始反省自己太驕傲自大了,有着一雙火眼金睛就自負認為能看穿所有監控傳達的信息,能找出任何她辨析出特征的人。
誰知道在這高科技世界還有多少類似于反派和昆隐棋那樣特殊的人或非人類?
往後面對更難識破的對象,她也會像現在這樣無能為力,隊友們都在奔波涉險,而她什麼都幫不上,隻能眼睜睜幹等。
一想到那種場景,心氣高的喬琅就覺得窒息,心火燒得胸膛發燙,渾身起雞皮疙瘩。
絕對不能止步于此。
可要怎麼做才能改變局面?她深感茫然,心急又惱怒,恨鐵不成鋼。
……總會有辦法的。
喬琅想起自己那在商界呼風喚雨的媽媽。
媽媽遇到麻煩時總是會這麼說,語氣平淡,仿佛根本不當一回事,從不覺得什麼東西能真正威脅得到自己。
而她從小由媽媽庇護長大,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挫折,沒有需要自己費勁想辦法解決的危險困難。
“總會有辦法的……”喬琅喃喃自語,大拇指摩挲着屈起攥成拳的食指指節。
這是媽媽每次在思考在做決策時會做的習慣動作。
如今喬琅自己面對這些麻煩,不知怎麼的就學起了這個動作。
假裝媽媽就在身邊,能從她那兒汲取力量,希望能像她一樣,在最短的時間内想出最完美最周全的解決方法。
總會有辦法的。
警方已經和地下城監管局提前通話告知相關情況,所以姜韫進入地下城後直奔監管局,一路暢通無阻,由接待的人帶上樓找向步青。
向步青此時正在總隊長辦公室裡彙報殺人案的調查進展,尚未結束。
姜韫便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外耐心等待。
十幾分鐘後,一個穿着平整制服的女人大步走來,逐漸接近。
大氣端正的面孔,眼睛黑白分明,顯得更亮,也透出更明顯的情感。
野心。
她的雙眼裡,是大大方方展露出的勃勃野心,搭上這張面無表情的臉,襯得更淩厲兇煞,令人膽顫,心生忌憚。
姜韫與她對視幾秒,不禁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