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韫馬上聯系向步青,希望她能提供一份6月19日及其前後幾天的地下城公民上下通行記錄。
很快就有了新消息,但是是從燕逸岫的微系統裡彈出的。她收到前去醫院複查傷勢的衛崧發來的消息。
“逸岫姐,你最近是不是在查一個因腦血管爆裂而去世的人?”
“對,怎麼了?”
衛崧這會兒被俞殷盯着,也沒法破壞儀器中斷檢測脫身跑去現場,所以隻能盡量詢問更詳細的線索進行轉述。
“剛才醫院附近有個人突然倒地昏迷,已經送進搶救室了,好像也是腦部出問題,鼻子耳朵流血,感覺和你查的有點相似。”
那幾個字讓燕逸岫皺起眉頭,她飛快打字問道:“具體位置在哪裡?”
兩三秒後,地點和死者的信息彈出來映入眼簾。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後,燕逸岫頓時錯愕,愣在原地。
老鄉飯店。
老闆丈夫。
是她昨晚才去過的那家飯店,是那個熱情的中年男人。
昨晚的一幕幕畫面湧回眼前,燕逸岫想起自己看見的那不太正常的滿眼紅血絲,覺得死亡或許早有預兆。
她居然沒有片刻懷疑。
如果她想到這一層,讓老闆帶丈夫去醫院做個檢查,會不會來得及挽救一條性命?
捎上楊法醫一起乘車出發後,燕逸岫反複回憶昨晚的經過,也回憶先前得到的阿彬的詳細資料。
盡管法醫偷偷進行了解剖,阿彬大腦的問題仍然無法蓋棺定論。
她天生血管脆弱,容易病變,加上她常年把酒當水喝,不健康的飲食和作息使得情況不斷惡化。
可能是積累已久的惡習影響最後在那一刻爆發,也可能是阿彬那時正好接觸到了什麼特殊物質,導緻血管在刺激之下徹底崩裂。
在沒有更多證據的情況下,仍然無法确認是自然還是人為。
而今天,謎題說不定就會被解開。
如果老闆丈夫也是相似問題,就說明這大概不是偶發事件。證據線索多了,她們就能一步步摸索出真相。
“搶救無效,屍體已經被推出來了,家屬正在和醫生溝通。”
收到衛崧發來的實時情況轉播,本打算先去飯店觀察一圈的燕逸岫切換目的地直奔醫院。
剛下車她就注意到了站在外頭的衛崧,他正大幅度揮舞胳膊,生怕她沒看見自己。
“逸岫,這邊這邊!”
三人一起乘電梯上13樓後,燕逸岫瞧見了站在醫生和當地警察面前的老闆。她衣服上的面粉、水迹和血迹淩亂混在一起,紅紅白白,斑駁破碎。
飯店老闆名叫呂何,她和丈夫經營飯店快十年了,生活算是平靜順心,沒有什麼大風大浪,直至今天。
“絕對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她被巨大的悲痛打擊籠罩着,又明白現在不是頹喪的時候,所以一直克制哭腔,攥着發抖的拳頭,用顫抖的聲音反複念叨着這句話。
“你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身體一向很健康,我們每年按時體檢,指标都很正常。”
“昨天開始他突然時不時就頭暈,他不說我也看得出來,他還一直嘴硬說沒事,隻是年紀上來了,最近有點累,吃不消了才不太舒服。”
“我好不容易勸動他,他說今天店裡忙完再去醫院檢查開點藥,誰知道他突然就……”
“而且耳口鼻流血不是很奇怪嗎?這是中毒迹象吧?”
楊法醫見時機到了,上前一步開口:“什麼原因我們現在無法下結論,醫院給不出原因的話,想要進一步确認恐怕需要解剖……”
聽到這話,呂何霍然擡頭。
“有些家屬會比較忌諱和排斥,所以我們得和您解釋清楚再……”
呂何急切打斷了她的話,原本的悲郁眼神轉瞬凝成堅定:“那就拜托你們了。”
“解剖吧,怎麼樣都行,隻要能查出原因,如果真是人為,希望有證據能幫忙抓到兇手。”
“保持屍體完好有什麼用?隻有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才能安息。”
先前有過幾回接觸,楊法醫已經與燕逸岫熟悉不少,這時留意到對方飄來的視線,馬上心領神會。
于是她再補充一句:“如果情況特别複雜,我們可能需要更多時間來研究分析,您這邊……”
呂何仍然沒有猶豫,用力點頭。
“我會等真相出來再送他最後一程,”她飛快擦去淚水,将那一直戴在丈夫無名指的戒指慢慢褪下來握在掌心,“在此之前,我有這個就夠了。”
她直起身,鄭重地注視每一個人的臉:“真的,拜托你們了,謝謝。”
她攥緊丈夫冰冷的手,直至楊法醫準備推屍體送去解剖室了才松開,後退幾步靠在牆上顫抖着大口呼吸,竭力忍住眼淚。
稍稍平複情緒後呂何就跟随警員大步往外走,最後一道微弱的哽咽隻有燕逸岫聽得見。
目睹這生離死别的情景,燕逸岫心悶得也想歎氣,轉過頭後突然對上衛崧的眼睛,頓時被吓得一激靈。
太過專心關注呂何,她都忽略了還有個靜悄悄站在旁邊的人。
“接下來要怎麼做?我能幫什麼忙?”衛崧挪了一步,抱臂站到她身側。
“你不是來複查嗎?”
衛崧搖搖胳膊甩甩腿,朝她露出笑:“複查結束了,沒問題,我好全了,可以盡情使喚我。”
說話時他的眼神也亮亮的,一副終于擺脫拘束準備大展身手的模樣。
燕逸岫順勢掃了一眼,見他動作流暢自然不似作假,便點點頭邁步往前走:“那你去問問隊長有什麼任務安排,這不是我來決定的事。”
“好,”衛崧立馬跟上,“那你去哪兒?”
“我要去趟地下城,你跟着楊法醫一起回警局吧,隊長還在局裡。”
說完後燕逸岫又讓系統調出飯店這幾天的監控交給喬琅。
得仔細研究研究呂何丈夫這幾天的活動和接觸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