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岫目光在嚴睢掌心轉了兩圈,失望地搖搖頭:“不在這裡面。”
“沒事,再問問。”嚴睢輕聲應了句,三兩下将戒指裝進證物袋裡保管好。
于是燕逸岫問起阿奇四月中旬的行程。
“我們哪知道啊,阿奇那小子基本隻在家吃飯睡覺,成天不見蹤影,他原本是個好孩子,都是因為搬到地下城後被那群社會毒瘤帶壞了,我就說……”
“那他提過嗎?”嚴睢及時打斷,沒心情聽《以前是好孩子》這套陳詞濫調,“認真點想,别浪費我的時間。”
燕逸岫适時補上一句:“有沒有提過什麼比較特别的人和事?方便我繼續往下找。”
阿奇父母先湊在一起小聲嘀咕,核對各自印象裡的事,好一會兒才對燕逸岫和嚴睢說出了兩個日期。
“一次是他說賺了一筆夠他玩幾個月的錢,我們怎麼追問他都不肯說錢哪來的,害我們提心吊膽好久,就怕是鬧出人命的事。”
“另一天他半夜才回地下城,莫名其妙不知道在興奮什麼,說看到了奇怪的人,還說自己要幹大事名垂青史,神神叨叨的在那發酒瘋。”
第二段話讓燕逸岫立刻警覺。
日期是焦司儀案當天,時間也吻合。
這就奇怪了,阿奇芯片裡的定位行蹤并沒有這一天的記錄。
“日期沒記錯吧?還有嗎?麻煩再想想還有沒有别的事。”燕逸岫稍稍往前傾身,擺出一臉焦急,着重強調後半句。
那兩人都說沒記錯,因為一次是4月4号,一次是15号,都是很好記的日子,至于别的事……
阿奇父母點起煙開始費勁回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燕逸岫嫌棄地後退兩步躲開熏人的煙味,神情有些凝重。
阿奇可能目擊到反派了。
幹大事名垂青史?是打算自己抓兇手還是想要入夥一起犯罪?
不管哪種都是找死,也不知道阿奇哪來的自信,覺得潛逃多年的連環殺手會被他一個普普通通的目擊者拿捏。
又過了十幾分鐘,燕逸岫和嚴睢總算結束詢問放過她們,于是阿奇父母送瘟神似的趕忙關緊大門躲回屋裡。
嚴睢開始清點贓物,依次收入證物袋歸類齊整。燕逸岫打聽她想要的線索,他也正好催促阿奇父母交出更多贓物。
明明心裡門清,知道哪些是贓物,還敢理直氣壯把自己兒子說得像被迫犯罪。
趁着嚴睢背對自己的工夫,燕逸岫擡起雙手來回揉搓眼睛和臉頰,讓臉部肌肉放松下來。
看起來自己的演技成功騙過嚴睢了。
她可是把這輩子的傷心事破防事都翻出來回憶,雖然還沒沉浸多久嚴睢就出面了。
她不敢自诩演技達到能逃過專家法眼的出神入化境地,但糊弄一般人還是足夠的。
這都是一年年練出來的。社恐若是沒點演技真沒法從可怕的社交場合逃離解脫回到自己的世界。
至于阿奇父母的話她并沒往心上去,類似的責罵她從小到大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翻來覆去都那樣,沒點新意,自己早就免疫了。
阿奇父母關上門後,門外又隻剩下她們兩人了。
兩人都不吭聲,隻有刺耳的鳴笛喇叭時不時從不同方向冒出來,演奏滑稽的背景音樂。
嚴睢緊抿着唇。
他覺得自己該為剛才那殘忍的猜忌和故意忽視道歉,可又不願對這個并不熟悉也探不出底細的怪人低頭。
内心掙紮半天,最後他一皺眉,語氣比表情更冷硬:“被罵了怎麼不還口?你上次打群架不是挺能耐嗎?”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可覺得自己好像也說不出更軟的話,隻能埋頭加快速度整理證物袋,暗自懊惱。
燕逸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開臉:“色厲内荏而已啊,就是因為膽子小才假裝很兇,打群架練練膽子。”
“表現得好,幫派老大覺得有用才會接納我,我才有更多途徑找戒指。”
“那怎麼不去參與監管局人才選拔?成為監管者和管理者抓罪犯執行正義照樣能練膽。”
燕逸岫立刻回答:“想考但是考不進啊,現在不都是靠關系嘛,我可沒背景。”
嚴睢一愣,随後也沉默下來。
她說得沒錯。
他入職那年還是通過考試和體能測試公平競争,但是現在都是關系戶被塞進來占着好職位,沒幾個有真本事。
這就導緻很多重要事務還是由老員工負責收拾爛攤子,她們被迫加了很多班,還沒有加班費補貼。
“那也不能堕落到摻和進亂七八糟的幫派裡。”
嚴睢略過這段心累經曆,不打算在她面前提:“你知道了阿奇因為參與群架中彈身亡,就該識趣離這些麻煩遠遠的,否則萬一哪天也倒了黴,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燕逸岫擡手捂嘴,動作誇張,感動地眼冒星星:“嚴長官是在關心我嗎?天呐,您真是大好人。”
“誰……”嚴睢頓時惱羞成怒,霍然轉身,背後的長發甩得像條炸毛的尾巴。
他正要訓斥幾句,卻又被自說自話的燕逸岫打斷。
“我也知道危險,等找回戒指我就不會和這些人打交道了,我隻想拿回長輩留給我的東西。”
這會兒再繼續說完剛才的話又顯得自己超在意,嚴睢的反駁被堵在喉嚨不上不下,憋屈得幾乎兩眼發黑。
這個人簡直就是來給他添堵的,犯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