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岫隻能含淚把這些吞回肚子,假裝不知她的鬼心思,更何況現在也不是算這筆帳的時候。
她維持着氣定神閑的态度移開視線,一副被抓也無所謂的模樣,心裡卻是相反念頭。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總覺得如果被這個人盯上自己日後在地下城行動會受不少阻礙。
好在這燒心的煎熬沒持續多久,阿連發來消息說她們拿到了東西,可以撤退了。
自個兒倒是跑得比誰都快,燕逸岫在心裡翻白眼,關閉消息界面開始專心想法子應付嚴睢,并把當下情況報告給還在監管局裡的姜韫。
在她發消息的幾秒時間裡,嚴睢已經黑着臉闖進來和同事一起雷厲風行控制住局勢,随後仰頭望向還蹲在屋頂的燕逸岫,竭力克制着聲音裡的火氣:“下來吧,跑也沒用。”
燕逸岫坦蕩攤手,還嬉皮笑臉着:“我本來就沒打算跑,嚴長官,我這是事出有因,咱們單獨聊聊?”
“你想幹什麼?”
燕逸岫把幾撮頭發别到耳後,縱身一躍落回地面,來回拍着掌心的灰塵起身疑惑反問:“我能幹什麼?”
嚴睢登時無言以對,猶豫片刻便揮手讓林植帶其她人先走一步。
“嚴長官,其實我是有苦衷的……”沒旁人杵在邊上看戲了,燕逸岫立馬唉聲歎氣演起來。
“你覺得我還會再信你的連篇鬼話?”嚴睢瞪大眼怒視,“我是看你誠心才幫你,結果你的可憐勁都是裝的?你以為利用執法人員職權進行違法犯罪活動不用受罰?你……”
他的一肚子不滿被來電提示打斷。
瞅着他接起電話後不斷變化的微表情,燕逸岫大概猜到了接下來的發展,繼續一副老實巴交樣安靜站在他面前。
挂了電話,寒着臉的嚴睢嘴巴動了幾次,還是沒理清自己想說什麼,最後将堵着的氣歎出口了話才成功找回聲音。
“先回監管局吧。”
嚴睢走得很快,狼尾大幅度甩來甩去,不知道是迫切想了解實情還是單純煩她。燕逸岫心裡揣測着答案,跟着他走進向步青的辦公室。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身影,穿着休閑寬松T恤的姜韫放下茶杯轉頭朝她投來一道安撫的笑。
不等姜韫當面介紹,正站在門邊書架前的向步青已經率先邁出一大步來到面前,垂眼打量起來:“我認得你,好段時間沒見了。”
她那一步瞬間将間隔的空隙縮得很窄,兩人鞋尖快要碰到一起,這一動作對于燕逸岫而言堪稱是逼近,高位者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向步青走路帶起的風的回旋蕩到她臉邊,消散在耳畔,燕逸岫木着臉一動不動杵在原地,也不挪動視線朝姜韫詢問,擔心自己畏縮的模樣會折損行動組的氣勢,讓她丢臉。
“您好,向隊長。”
一如當初評判姜韫一樣,向步青在這短短的停頓間将燕逸岫審視了個遍。
她記得姜韫對這種談不上帶有善意的審視似乎習以為常,沒有半點不适,反而隐隐有更強烈的硬碰硬的勝負欲,很少見,讓她心生好奇。
燕逸岫則和一般人差不多,多少有些不自在,臉部肌肉開始緊繃。
注意到她發間露出的一點耳闊都燒紅了,看來是實在局促得不得了了還在強裝鎮定,向步青心中失笑,收回氣勢放過她。
這和執法記錄儀裡那端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拽樣的真是同一人嗎?
原本她并沒把虞瓷身旁的狐朋狗友放在眼裡,直到後來某天審核隊員處理的工作檔案時在執法記錄儀資料裡目睹了她摻和群架的影像,才來了興趣。
她隻看幾秒就發現燕逸岫身法極輕盈,雖然有意遮掩真實水平展露出更笨重的姿态,但一些幅度不大的動作轉換和防禦反應還是顯出了不太尋常的靈敏。
這正是向步青一直在尋找的人。她想編一隊各有特長的人才組成特察隊執行更危險棘手的秘密任務,這一計劃在她腦海裡盤旋多年了。
可惜一年年源源不斷的新人裡都沒有她期盼的好苗子,後來她完全對靠關系進來的這群家夥不感興趣了,更喜歡借巡視工作名義尋找蒙塵明珠。
如今她已經成功找到兩個符合她苛刻條件的地下城公民了,由于人數不齊,她并沒打算太早向上彙報申請免試名額讓人知曉,而是暫時讓那兩人卧底積累經驗。
至于能不能活,那就看她們的本事了,生死與她無關,能活下來的才有資格成為她的隊員。
發現燕逸岫的不同後,向步青便開始留意虞瓷周圍,想蹲到燕逸岫再次出現與之詳談。
可惜最後似乎沒機會收入麾下了,她竟然是警方的暗線人員。
“姜警官,”向步青笑吟吟轉向姜韫,“既然是合作關系,偶爾向你借個人不成問題吧?”
“我覺得,我手頭有些事很适合找小燕幫忙,當然酬勞是不會少的,不管是錢還是人情。”
姜韫笑得比她更親和:“看具體情況吧,況且這不是我個人能決定的,得看逸岫和我們隊友的任務安排。”
兩人又你來我往打了幾句太極,向步青适時止住這一話題,讓兩人先在隔壁休息室裡坐會兒喝喝茶,她和嚴睢去處理這場鬧事的記錄事項,畢竟還是要做個樣給别人看。
燕逸岫在此之前隻見過向步青一次,完全不了解,她本以為姜韫會提剛才那番話,但她卻先擡手指自己的耳朵。
“你耳朵很紅,是被向步青盯得緊張嗎?”
燕逸岫大驚失色,嗖地擡手捂耳朵:“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