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胡漪的攤子被混混砸了個稀巴爛,說起來也有她一份“功勞”,燕逸岫怪不好意思的,決定多買些東西權當賠罪,正好自己身為異世界人對這兒的東西也稀罕。
正興緻勃勃挑選着,不遠處一陣尖銳的裝修聲破空刺來,燕逸岫和衛崧猝不及防,頓時都被激得聳肩,皺眉揉揉耳朵,呲牙咧嘴。
兩人的同頻大幅度舉止讓胡漪感到茫然,她循着助聽器放大的嘈雜含糊聲音方向扭頭張望,再轉回時多了幾分局促無措。
她露出個習以為常的表情打起手語,也不管她們看不看得懂:“我也聽到了,确實挺吵的,我也能聽到。”
燕逸岫報以微笑,盡量忽視貫耳魔音繼續認真挑,随後指其中一樣,也打手語詢問:“這個有黑色的嗎?”
胡漪和衛崧都驚訝揚眉,胡漪最先反應過來,原本溫和的笑容更燦爛,用力點頭,也回了一句話,然後小跑繞到攤子另一頭的袋子裡翻找。
燕逸岫隻學了些常用語,對方手一快,翻得快成花了她就不太看得懂,隻能禮貌笑笑。
趁着胡漪還在翻找,無事可幹的燕逸岫再次彎腰,拿起這些新世界特有的有趣玩意好奇端詳。
空塑料杯被反手重重扣在桌面。
喝完水的洪旭跷起二郎腿後仰靠坐椅背,冷冷盯着對面的警員。
“就你一人?正常不都是兩人共審嗎?還是說看不起我?”
安竹搓撚幾下袖口沾上的早已風幹的血滴星子,并不擡頭,繼續翻閱屏幕上洪旭的資料。
“急什麼。”
十幾分鐘後譚譽道進入審訊室關上門。不多時,消毒水的氣味隐隐約約萦繞室内。
“警官是受傷了嗎?”洪旭打量起譚譽道,陰陽怪氣,“誰這麼能耐啊能把警察整進醫院,我敬她是個能人。”
“襲警多嚴重啊,你們一定氣壞了吧,對方被判了幾年?”他裝模作樣重重歎氣,“也不知道那些有錢有權犯了更嚴重的罪的人能不能得到這麼‘公平’的懲罰。”
提及遇襲之事,譚譽道闆着臉克制情緒不去想那逃脫無蹤的假扮虛弱的殺手,打開屏幕調出姜韫遇襲和秦觀秋遭埋伏的資料。
作為炎穆幫老大,洪旭和監管局打交道的次數比吃飯還多,完全油鹽不進的老油條,嚴刑拷打也沒用,她們得做好拉長審訊戰線的準備。
“咱們就不廢話了,不如聊聊這幾件案子。”
譚譽道手指一彈,屏幕旋轉着飛到洪旭面前,展示幾位殺手屍體的照片。
“刺殺任務是你派的,你對目标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派的?都是窮苦老百姓,我好心允許他們私底下自己接活賺外快,他們受人指使拿錢辦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為了你兒子,”譚譽道打斷他,“你要否認嗎?你不是為了兒子嗎?”
屏幕持續自動往上滑,底下關于禮拜的信息、他與禮拜方有接觸的證據一行行露出。
洪旭揚眉挑出一副驚奇神色:“原來你們也知道我兒子的事啊,所以呢?沒有然後了,是吧?永遠都是這副德性。”
“有錢人小磕小碰小鬧你們緊張得不得了,全員出動呵護備至,我們這些賤民呢,出了人沒了死了這種大事你們卻懶得挪一挪金貴的屁股。”
“我兒子失蹤六年了,我報案無數次都沒有一點回應。地下城的人對你們來說什麼都不是,監管局永遠坐視不理,隻惦記怎麼折磨我們、從我們身上挖走更多錢,哪裡管我們的安危死活?”
“說着有任何事就報案,相信警方的是你們,冷漠不管事倒打一耙的也是你們,好賴話都讓你們說了,正事是一點都不幹!”
“明明當初有線索的!可是監管局不當回事,說着在查在查,實際上根本沒人動,任由有價值的線索過期。”
“我有什麼辦法?我當然隻能另辟蹊徑想方設法去找,你們不幫我,我當然隻能抓住一切希望去試。”
“所以你和禮拜合作?”譚譽道擡手示意他冷靜點。
“禮拜是誰?”洪旭冷笑,“我隻不過攢點積蓄花錢托人幫我搞關系,想試試能不能攀上警局或監管局裡某個說得上話的人,好讓你們能重啟調查,花點心思。”
“如果托關系打點也是罪的話,我看差不多全天下人都得蹲局子了。”
“我這輩子沒有其它夙願,隻要能找到我兒子,傾家蕩産、第二天就讓我去死我都願意,所以——”
他慢條斯理傾身,雙臂交疊壓在桌上,挑釁的目光盯緊對面的人:“想讓我交代?那就先找到我兒子的下落。”
“隻要你們能做到,我什麼都說,我能把我、我手下、甚至其她幫派裡我知道的犯罪事實全部抖摟出來。”
他說着話,咧開越來越大的笑容,露出一排黑斑點點的黃牙:“我為了這一天,可是辛辛苦苦收集了無數可怕的秘密,想不想立功晉升就看你們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