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岫眨眨眼,調出正常的好奇語氣順勢問了些錫衆幫的基本問題。
“不過現在提它也沒意義,錫衆幫早沒落了。”
“被幫派打沒了?”
“不知道,一直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的,以為自己皇帝呢不讓人見,我們都不大清楚。
“本來就沒存在感,後來更安靜,慢慢就沒剩幾個人了,也可能是老大覺得沒發展前途所以跑路了吧。”
随意聊了會,燕逸岫适時收住話頭,不再探詢錫衆幫,關心幾句挂掉電話。
“該休息了。”衛崧站在一旁重複提醒。
“我知道,别催别催,你怎麼跟06一樣。”
“誰?誰的名字?誰催你了?”衛崧頓時警覺,橫眉豎眼接連追問。
“我家裡的機器人,天天催我早點睡覺。”
衛崧神色緩和下來:“噢,本來就該這樣,生病受傷更要注意,現在大家也都暫時休息去了,你也趕緊睡,明天再一起商量。”
“行,”燕逸岫擺擺手敷衍,“你也快去吧。”
衛崧這才一步三回頭一步三叮囑地走了。
第二天,燕逸岫起床洗漱,邊打開“宙”,發現申天諾早早發消息來。
“姐姐,我昨天打不通你電話,就問了衛崧哥哥,他說你受了點傷在休養,你還好嗎?”
燕逸岫趕緊翻翻信息确認,邊和進屋送飯的衛崧打個招呼。
事情太多,消息太雜,她居然漏掉了還有未接電話。
她斟酌用詞後回複安撫:“我沒事,不嚴重,你别擔心。”
“我可以去看看你嗎?”
“不用,隻是小傷,我已經出院了,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好,就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年段要舉辦新活動,還不知道是不是強制報名,好煩。”
“如果不想參加,等報名流程出來後你和我說,我找借口幫你請假把你帶出來。”
“謝謝姐姐,我想先試試自己解決,你還有傷,麻煩你多不好意思。”
燕逸岫低頭無聲笑,直到另一頭消息提示夏教授抵達警局準備開研讨會了,她才暫且結束閑聊。
夏朝晖和另外幾位專家進入會議室,和姜韫等人寒暄後立馬進入狀态,仔細辨認分析羅杉茂的畫作,一條條羅列出自己的看法。
“啊,逸岫推測的居然和專家差不多,”譚譽道深感驚奇,扭頭對姜韫嘀咕,“沒想到她還有這種本事。”
然而夏朝晖耳尖聽到這番低語,心思一轉打出新計劃草稿,面上繼續認真工作。
彙報結束後,她設計好自然的表情,徑直奔向目标。
“譚警官,我剛才聽見你提到逸岫,她怎麼沒過來?她真的說得和我差不多嗎?”
夏朝晖啧啧稱贊:“以前我隻覺得她性格挺有意思,沒想到還有這麼敏銳的目光,她是心理學專業的?”
“呃,不是吧,但她确實厲害。”
“那下次喊她一起來?正好我可以跟她一起探讨,我也挺久沒見到她了。”
譚譽道面露難色,轉頭看向姜韫。
姜韫略略思索,挑了能說的部分直言真實情況。
“什麼?”夏朝晖倒吸涼氣,焦急往前邁步,靠得更近,差點要去拉姜韫的手,“這可不是小問題小傷啊。
“而且逸岫内斂,更需要及時疏導,否則很容易得創傷後遺症,你應該也知道這種問題會影響職業前途,她還那麼年輕。
“讓我試試吧,我為不少警員和士兵做過心理治療,比較擅長處理這方面的創傷,我至少檢查下她有沒有這方面的傾向才放心。”
姜韫覺得有道理,心理幹預對燕逸岫而言不是壞事。
而且夏教授是頂尖專家,深谙和不同人打交道之術,與比較特别的燕逸岫交談起來肯定比自己那些不知道會不會冒犯的大白話有效得多。
“好,那就麻煩教授花時間照顧我的小隊員了。”
沒等夏朝晖接話,姜韫先一步繼續解釋:“不過醫生說她這幾天不能見人,以免接觸細菌,她的傷如果惡化會很棘手。
“而且現在是夏天,更得小心護理。
“所以我們目前都沒法靠近,恐怕得等過幾天情況好了能轉院了才能和您見面細聊。”
“噢,理解理解,那我等你消息。”
“好,多謝教授。”
兩人送夏朝晖到警局門口,目送她急匆匆趕赴下一場會議。
“你們聊完了?先看看這個。”視頻中傳來秦觀秋的呼喚。
她今天再帶警員去羅杉茂工作室二次取證調查,從隐蔽處翻出一副未完成的畫。
經檢測,顔料是昨天剛畫上去的,痕迹極新。
燕逸岫左手捏着湯匙攪湯,湊近屏幕眯起眼一寸寸端詳。
很不舒服的顔色和筆觸,至明至亮豔色中摻着幾道詭異的混濁暗色,讓人沒來由地惶惶不安。
看起來似乎也意有所指。
秦觀秋翻了個面展示畫框。
畫沒完成,但背面已經标注作品名。
《夜有所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衛崧沉默半晌,一字一頓絞出沉重擔憂:“這該不會是……”
燕逸岫後仰,腦袋輕輕磕在床頭,歎氣:“但願不是。”
如果她們不好的猜測是對的,這也是殺人預告,是羅杉茂從禮拜那了解相關訊息後的興奮期盼。
下一位被害者、下一起兇案,已經成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