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動靜下來,兩隊人堵在府門處,吸引了王府内外不少人的注意力。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宋時瑾腰間的禁步。
“好靈的寶貝,這幾人面生得很,是煉器大家的小輩嗎?天工樓?鏡花門?”
“我怎麼看那玉的材料就不是凡品,琳琅山莊?”
“那玉……怎麼眼熟得很……”
“我見過,我見過那玉!五年前論道大典的彩頭不就是通天靈玉?”
“每屆彩頭都是靈玉啊!你怎麼知道是五年前?”
“況且五年前,那不是那個誰……”
議論着議論着,人群中的聲音忽然安靜下來。
幾乎是同時,他們意識到了一件事。
“宋時瑾。”
身後府門外,遙遙一聲輕喝。
人群間不知為何自覺讓出一條通路。
來人一身水藍色衣裙,同色寶幡搭配天冠齊整,面色沉靜。
宋時瑾臉色一僵。
“空霜元師。”
硬着頭皮回身,沖陸空霜打招呼。
“怎麼還在外頭蹦跶,小破禅院兒還開着哪?”
衆人聞聲望去。
王府牆頭,夏麒安笑吟吟坐着,牆外是侍從有些為難的聲音。
“仙首……仙首,不若走正門罷?”
“麒安。”
同樣對宋時瑾點點頭,陸空霜沖夏麒安道:“莫教旁人難做。”
“喜事兒規矩也這麼多呀。”夏麒安聽了,撇撇嘴,雙手一撐躍下牆頭。
待站穩後拍掉手上的灰,對着宋時瑾一行人笑道:“久見了,宋魁首。”
一句話,惹得四下人言如沸。
“宋魁首?!當真是……那個?”
“錯不了啊,那可是水月庵的空霜元師和鏡花門門主,錯不了!”
“這種人怎麼還能來定甯王府的壽宴,竟還會給她發請柬?!”
“莫不是又去坑殺搶掠?那可正經是個災星。”
“空霜元師大義,還請出手,鏟除奸佞!”
“元師大義,鏟除奸佞!”
音浪一層高過一層,義憤填膺,正義凜然。
卻也無聊乏味得讓人想打呵欠。
宋時瑾确實也這樣做了。
“你沒睡好?”陸空霜擡手止住議論,有些不解地看過去。
“你要出手?”宋時瑾同樣不解地望回去。
兩兩僵持,無聲對峙。
早在先前第一個人喊出“鏟除奸佞”的時候,紀懷生的臉色就已經黑得像是被千淮燒焦的死魚了,若不是宋時瑾有事要辦,他恨不得當下轉頭便帶着宋時瑾離開。
“堵在這做甚?”
又一道聲音帶着不解的意味傳來。
長贊提着重錘邁進門,就瞧見陸空霜與宋時瑾相對而立,周圍衆人神色各異。
“久見。”長贊皺着的眉頭展開,甚至不算明顯地笑了笑。
三個人站在一處,氣氛詭異的安靜下來。
“啊。”
項天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恍然道:“五年前論道大典的前三甲,宋時瑾、陸空霜,和誰來着?”
“萬鈞山長贊。”千淮看着自己禅院兒如此惹人注目,甚至有不少人朝項天歌、禹川還有自己看過來,琢磨着是不是需要帶個面紗什麼的。
“怪不得時瑾說認識她們。”禹川點點頭,歎道:“都是當世聞名的強者啊。”
“那也是手下敗将。”紀懷生并不買賬,把頭偏到一邊輕哼道。
這頭,長贊身後臭着臉進來的,還有以沈九雲為首的靈劍閣三人,宋時瑾略看了看,沈九雲面上系了面紗,同衣服的顔色并不成套,可見是臨時找來的,至于作用……
眸光移至泰然自若的長贊身上,宋時瑾摸摸鼻子。
大約是要遮傷罷。
“你們堵在這做甚?”長贊眨眨眼睛,見沒人回應自己,而身邊衆人也還是保持着那份古怪的表情,覺得更莫名其妙。
“沒什麼事兒。”宋時瑾笑道:“大夥兒喊空霜元師殺我呢。”
“噢。”長贊點點頭,又看向陸空霜:“你要殺嗎?那怎麼不動手?”
“……”陸空霜本就冷淡的神色有一瞬間空白,有些接不上話。
倒是夏麒安聽了,有些誇張地大笑,指着長贊樂道:“你真好玩兒。”
“因為她打不過我。”宋時瑾笑眯眯接了一句。
“口舌之快。”陸空霜淡聲道。
看着面前的幾人齊齊看向自己,宋時瑾眨眨眼睛,隻覺得有些恍惚。
好像一晃神換了天地,回到了五年前的晏州。
正欲開口再說話,耳邊卻傳來幾聲大笑。
笑聲自前殿大敞着的殿門口來,越過寬廣的校場,直直落進宋時瑾等人的耳朵裡。
笑聲豪爽,聽起來精神頭很足。
隻紀懷生神色劇變,瞬間被陰毒怨恨爬滿。
宋時瑾回身,校場上打鬥切磋的身影也停下來,沖前殿緻禮。
定甯王府屬地的宗門廟觀衆人彎腰拱手,其餘屬地衆人點頭抱拳,有格外氣性大些的則點了頭就算完事兒。
紀懷生站得筆直,一個眼神也沒有分去前面。
宋時瑾有些頭疼,卻也不好壓着人行禮,隻逼音成線商量道:“好歹……打個招呼?”
聞言,紀懷生有些委屈地瞧了宋時瑾一眼。
然後不情不願地、為難至極地、敷衍了事地——飛快點了個頭。
宋時瑾深感不易,連連點頭:“不愧是成熟知禮的座元。”
小時候師姐就這麼哄着自己做不願意的事兒,百試不爽。
“這麼熱鬧?說什麼呢,也說與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