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城，每城必留一夜，師徒倆就這樣慢慢悠悠地走，像極了度假模式。
路途食住等事皆由程澄安排，易天從不多言，任她作主。
走這一路，她明裡暗裡各種向他打探内情，奈何師傅惜字如金，半個字都不肯多說。隻有醫術的問題，他老人家才願開尊口，耐心講解。
幾日徒勞無獲，她不再浪費唇舌去尋那得不到結果的事，而是立志要将師傅一身本領學到手，才是正事。
“師傅，前面不遠就是傲天國邊界的新城了。”她遠遠地瞧見城門，彙報道。
昨日晚飯時，師傅叮囑她進城前先知會一聲。
“停車。”
“是。”她立即拉緊缰繩，馬車停住了，“怎麼了師傅？”
“跟了這麼久，還不出來！”易天說話聲調不高，但内力傳聲穿透力極強。
她沒發現一路有人跟着，聞此言，瞬間提高警覺，手自覺地摸上腰間的水星。等看到熟悉的身影落在前方，松了口氣，眉頭卻不自覺地收緊。
“晚輩陸子峥見過易大師。”
“師傅他是……”
“你要跟到何時？”易天打斷她的話，直接問道。
“清兒在哪，晚輩便跟到哪。”
“男子漢不想着建功立業，跟着一個女娃娃算什麼？”
陸子峥被說得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沉默半響回道：“二十不過弱冠，晚輩今年十一，尚早。”
“你若能進去傲天國，想跟便跟，老朽不攔着。丫頭進城。”
瞧着師傅同意了，程澄要趕車顧不上問他，招手讓他坐到馬車前頭另一側的位置駕起車才開始盤問。
“什麼時候開始跟的？”
“出府開始。”陸子峥順手接過她手裡的缰繩，替她駕車。
“額……我真是一口老血要噴出來了，這麼長時間，竟然一點沒察覺到。”
“以你的功力自然是察覺不到的。”
“欠打是不是。”
“我錯了錯了。”
“你跟着跑來，公子他同意？”
“主人身邊不差我一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陸子峥調侃道，那日他自請要跟在清兒身邊保護她，瞧主人的神情，他知曉就算自己不來，他亦會派别人暗中保護，他很慶幸及時奏請，否則此刻在清兒身邊的就不知是何人了。
“你來得匆忙，辦通關玉碟了沒？”
陸子峥搖搖頭，這般匆忙，哪裡顧得上□□。
程澄心道“壞了”，怪不得師傅剛剛說進得去便跟着，肯定是猜到他沒有，距離城門越來越近，看着那重兵把守的模樣，想偷渡難得很。
“進城要有證明，現在沒别的辦法，随機應變吧……”
因是邊境城鎮，城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伍，大多是商販，拉着、駕着牛車、馬車的占多數。
守城士兵盤查得十分仔細，不僅逐個核對通關證明，連馬車都要從裡到外查個遍，貨物更是要拆開檢驗。
比起星葉國的城防，傲天國的新城固若金湯。
太陽西傾，估摸着約是申時，馬上查到他們了。
她跳下馬車先遞上她與師傅的通關證，笑意盈盈地說道：“官爺，我們一行三人，這少年是昨日剛買來伺候師傅的奴隸，沒來得及□□，您看是不是容我們先進城，進了城馬上帶他去辦。”
守衛接過證件，看都不看，兇狠地應道：“沒證不準進城這是規定。”
他走到馬車前，掀開簾子，仔細查驗一番，才看起手裡的證件。
“你這是什麼證件？連官府的烙印都沒有。”他拿着那塊玉牌問道。
“上面不是有王族的标識嘛？不能用嘛？”
“傲天王族？通關玉碟？我守城多年，就沒見過這樣的通關證，兄弟幾個你們可見過？”他拿着那塊翡翠玉牌給旁邊幾個守衛看，聲音大得引得後面的百姓紛紛議論。
“你哪來的，快說，僞造證件可是要下地牢的。”
“額……”程澄這時候也有點懵了，突然想起方圓說朝臣亦不過兩人擁有此物，沒見過可能正常。
壯着膽子，道：“官爺，沒見過不代表沒有，您要不找認識的來瞧瞧，我敢保證這玉碟絕對真實有效，若我想造假何不僞造個一模一樣的，還能給他做一個，哪會與您說他的證件沒來得及辦呢。”
“老李，要不去問問郡守大人？萬一真是王族的人，我們可得罪不起。”
“你們幾個停邊上等着，别耽誤其他人進城。”守衛指揮程澄一行三人靠邊，安排其他人繼續核查，他拿着證件走了。
陸子峥牽着馬往邊上靠，湊到清兒跟前小聲問道：“你那東西哪來的？”
“五月東璃君讓人送來的，證件肯定沒問題，就怕這些人都不認得，就麻煩了，還得折回去辦。”
“那不正好，反正我也沒有。”
“好什麼好，辦個證一來一回，多浪費時間。我若能進城，你進不去正好回去，别跟着了。”
“不行，白日進不去，夜裡我自有辦法。”
“進來也沒用，到時我快馬加鞭趕路，不讓你找到。”
“隻要你不憑空消失，總有蹤迹可尋。”
程澄瞪了他一眼，辯駁不過。
“所以清兒，别想甩掉我。”
“真固執……”看峥峥嘻嘻笑的樣子，她懶得理他，向馬車靠近，“師傅，徒兒的通關證出了點問題，還要等會。”
“無礙。”
那位被喚老李的守衛帶着一位官員裝扮的人趕來時，程澄正百無聊賴的在那順馬毛。
“敢問哪位是清兒？”
“我是。”
“鄙人是這座新城的郡守，見過小公子。”來的這位合手作揖，彎腰九十度，行了個大大的拜禮。
“郡守快快請起，不必行如此大禮。”程澄連忙将人扶起，她穿着男裝，這位亦将她認成男子，恰合心意。
古代出門在外，男子裝扮來得方便，所以除非必要，她一向都是男裝加身。
“公子的通關玉碟請收好。鄙人管治無方，冒犯之處，還望公子恕罪。”
“郡守認得我這證件。”
“自然，這玉質的通關證，舉國不過三塊，底下的人不識，望公子莫要怪罪。”
“沒事，能進城就行。”
“當然能，當然能。”
“在下還有件小事想勞煩郡守，可否行個方便。”
“公子請講。”
“我這個仆人是剛買的，沒來得及□□，能不能先進城再補辦。”
“公子的人，沒有證件，亦能随行進城，這您放心。不過……”
“不過什麼？”
“跟着公子自然能随時随地進城，若他替公子辦事單獨往返沒證件十分不便，公子若有空，不如讓鄙人着人領他先辦了，以後亦方便不是？”
“要多久？”
“半柱香足矣，公子貴人事多，鄙人不敢耽擱。”
“峥峥你跟着去。”程澄催道。正常走流程少說也得半個月，現在隻要半柱香，此時不辦更待何時。
郡守指揮剛才那個守衛領着陸子峥去辦理，随即問道：“公子不如跟鄙人進府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