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甘心。
他望着莉莉安注視自己的眉眼,無意識的撞開身前的同伴,冷硬的甲殼在白熾燈的照射下泛着猩紅的光澤。
“它呢?”
莉莉安笑着,精神力隔空纏繞上那蟲族的軀殼,引得他一步步走出,在所有蟲族面前,直到雙目化作純粹的黑。
他已失去理智。
檢察官等蟲駭然不已,下意識攻擊而去:“不好!”
“保護雌性!”
然而下一刻,他們所有的攻擊都被擋了回去,涅索西等蟲不會允許他們阻攔莉莉安。
莉莉安趁此走到了對方身邊。
已經失去理智的蟲族渾身顫抖,周圍環繞的其他雄蟲信息素讓他惡心,他的内心被暴戾和殺戮幹擾。
他應該撕碎這群闖入自己領地的蟲族。
可他的身體卻被一隻溫熱的小手按住,無形的安撫之力在控制他的理智,拉扯他的思緒,他沒動,身體的本能與理智正在不斷拉扯。
莉莉安将他納入精神網絡,擡眼看向還在試圖攻擊的檢察官們:“看啊。”
她如是說:“他并沒有傷害我。”
“即使失去了理智,可身體的本能還在保護着我。”
蟲族異化的軀體盤旋,将蟲母緊緊護在懷裡,他死死盯着面前的蟲族們,仿佛隻要他們上前一步,就會迅速反擊。
“你們在騙我。”
莉莉安笑:“暴躁期的蟲族并不會傷害雌性,我在這基地内,沒有蟲會傷害我。”
“所以你說的危險從來就不存在。”
聞言,紅衛軍猶豫了。
是啊!
雌性在基地内,明明非常安全,可為什麼檢察官還要說基地内有危險?
他們看向檢察官。
檢察官也不可置信。
他當然不敢相信。
因為他是親眼看見暴躁期的蟲族傷害過雌性的蟲。
可莉莉安不是雌性。
她是蟲母。
蟲母是蟲族的中央樞紐,是掌控蟲族命運的神,她可以安撫蟲族,也可以命令蟲族。
而母巢便是蟲母分出的一部分力量,它讓蟲母擺脫了繁衍的命運,讓她們擁有更廣闊的蟲生。
蟲母決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她們。
所以她對檢察官說:“你說的危險并不成立。”
她說:“你在騙我們。”
此刻,不僅僅是涅索西等蟲在盯着檢察官,就連拉斐爾也在盯着他們。
一直以來,蛞蝓一族都在用這個借口限制雌性的出行,随着蛞蝓一族的數量越來越多,喬納頓的勢力也越來越大,他們霸占着雌性,就連拉斐爾,也因為異化的原因不能随意靠近。
可他們說,這都是為了雌性好。
拉斐爾因此不再計較。
蟲族們也接受了這個理由,認為雌性确實不該随意外出,因為危險。
然而莉莉安與那暴躁期蟲族之間的氛圍,将檢察官口中的危險打破,他們這才意識到,他們都被騙了,
雌性在基地裡,分明沒有任何危險。
莉莉安笑着對檢察官說:“如果說真有什麼危險,那就是繁衍。”
“每一次的繁衍都将損耗雌性的軀體,會縮短它們的生命。”
“所以……你們究竟想保護我?還是想給我帶來危險?”
檢察官臉上的皮肉抖了抖。
“可……怎麼會呢?”
“我們有專門的蟲監控雌性的身體,一定會保證它們恢複原樣……”
“可是你們的雌性都死了。”
莉莉安一擊必殺:“她們甚至沒有留下一個雌性蟲卵。”
“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拉斐爾心尖顫顫,他望着莉莉安,注視着她略帶譏諷的笑容:“因為她們不想。”
“如果雌性生來就是為了繁衍而繁衍,那麼……她們甯可摧毀。”
此言一出,現場瞬間寂靜。
拉斐爾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明明以前也誕生過不少雌性蟲卵,可是那些蟲卵卻一個個虛弱下來,直到徹底死亡。
那時候,他以為是天命如此。
也許蟲族就是要滅亡。
他漸漸放權,對蛞蝓一族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直到現在,再見雌性,她卻告訴他們,一切都是他們造就的因。
遠古的蟲巢之中,那些蟲卵是可以利用精神力窺探世界,如果他們察覺到敵意的話,會主動降低活性進入假死狀态。
莉莉安不确定現代的雌性是否也是如此,但是她想,如果自己生在這樣的世界,她甯可将所有雌性蟲卵帶走,然後一起堕入死亡的深淵。
世人總是将雌性與生俱來的資源轉化成利己的義務,他們認為雌性本該如此,盯着那一點小小的資源,瘋狂貶低、控制和pua,因為他們貪婪成性。
一旦白嫖失敗,他們就會跳起來,瘋狂的指責,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可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