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拾秋緩緩發出疑問,她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心仿佛被一根線提到了嗓子眼,一個想法在腦中盤旋不散——對面好像不止常華一人。
“我不想再受良心的譴責了,好累,我做了錯事,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常華以木讷的語調說着消極的話,說完便挂掉了電話。
周拾秋再次打過去,對面又進入了無人接聽狀态。
一股強烈的預感滋生出陣陣涼意,逐漸滲透進皮膚裡,她思考了片刻,迅速登錄了危機管理局,找到夜貓子,發送了私信。
【烏鴉:@夜貓子常華出事了,知道他在哪兒嗎?速去看看!】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上一次,進化者找上常華,最終因為朋友突然登門而被迫消失,那麼這一次,或許還有機會……
在等待夜貓子回複的時間裡,周拾秋胡思亂想了許多。
為何兇手會盯上常華呢?
這點确實奇怪,此前隻聽說自由區的理想者被害,禁仿區一直風平浪靜。
而且,兇手如何得知危代人的信息?
一想到這個問題,就不得不回到另一個一直讓周拾秋百思不得其解的謎題——兇手挑選受害人的标準是什麼?
還有,兇手是如何做到來無影去無蹤的?
這樣的思考其實隻在須臾之間,因為夜貓子一到晚上就像住在危機管理局一樣,一看到周拾秋的消息,便發來幾個問号。
【夜貓子:???】
【夜貓子:鴉神,咋了?你夜觀星象,算到我兄弟有一劫?哈哈哈,别逗了,我兄弟好好蹲家喃,能出什麼事?】
【夜貓子:等等,你這回不會是想打聽我兄弟住處了吧?這麼隐私的事,可沒那麼便宜!】
看着屏幕上不停冒出來的文字,周拾秋一陣心梗,不禁又要為常華有這樣一位朋友而感到遺憾,可眼下也沒人能幫上忙,她隻能忍住罵人的沖動,與之交涉。
【烏鴉:我不想知道,你先去常華家看看!】
【夜貓子:這麼晚了,打車不要錢麼?】
【烏鴉:……上回一個電話号碼你賣了我3千,還不夠你打車?】
【夜貓子:那我替你去看看,你總得給點跑腿費吧?】
【烏鴉:替我?你真是……哎……200!】
【夜貓子:500。】
【烏鴉:就200,不去拉倒,我睡了。】
【夜貓子:200就200,先給錢!】
周拾秋以退為進,總算說服了這個貪财鬼,急匆匆彙了款,收到錢的夜貓子便如約出了門。
隻是周拾秋不知道,夜貓子收了錢就在笑她是大傻子。
自從因嘴大在聊天大廳說了常華的事被封号一個月後,夜貓子一直苦于沒了收入,萬幸遇上個主動聯系他的大冤種,他狠狠敲了一筆。
其實常華是他表哥,就住在他家樓下。以前常華寄住在他家,後來通過危機管理局賺了錢,買了樓下的房子,獨自搬了出去。
同樣都靠危機管理局賺錢,偏偏常華走了狗屎運,簽下私危協議,賺的錢超他十倍不止。
這件事讓他眼紅了許久。
好在,常華沒風光多久,就出了委托人自殺案,而常華也成了嫌疑人,夜貓子覺得這就是表哥得意的下場。
夜貓子看着輕松到賬的200露出奸詐的笑,踩着拖鞋出了門,坐電梯下了樓,然後按響了常華家的門鈴。
不過幾步路的事,就能輕松到手200,傻子的錢果然好賺。
門鈴響了許久也不見常華來開門,屋裡也沒聽見回應聲,夜貓子心下奇怪:“難道出門了?不應該啊……”
疑惑中,夜貓子拿起手機撥打了常華的手機号。
安靜的樓道裡,一陣鈴聲隐約從房裡傳了出來,聽得并不真切,夜貓子便将耳朵貼到門上,果然那鈴聲稍微清晰了一些。
常華應該就在家裡,并沒有出門。
人在為什麼不開門,也不做出任何回應呢?
睡着了?那睡得也太死了,常華最近神經兮兮,按理睡得不沉。
原本輕松愉快的氣氛瞬間沉寂,回想起烏鴉說的話,一種不好的預感開始占據了大腦,莫非真出什麼事了?
夜貓子不敢再耽誤,想起表哥留了把備用鑰匙在他家,于是手忙腳亂往樓上跑,跑得拖鞋都飛了,他幹脆提着拖鞋光着腳,回家翻箱倒櫃找鑰匙。
一頓翻找吵醒了已然睡下的父母,他也顧不上解釋,就說去看看表哥情況。
看他慌張的模樣,父母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找到鑰匙便跟着他下了樓。
用鑰匙開鎖進門,房間裡漆黑一片,一盞燈都沒開,夜貓子喚了兩聲“表哥”,依然無人應答。
父母開了燈,房間裡一切如常,三人徑直走到卧室門口,隻見房門虛掩着。
夜貓子咽了咽口水,用顫抖的手推開了房門,借着客廳裡的燈光,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個人。
下一秒,夜貓子頭上挨了兩巴掌,父母怒氣沖沖地瞪着他,嘴裡罵道:“你表哥在睡覺呢,你小子大晚上不睡覺,神神叨叨來你表哥家發癫?沒事做不如好好找個班上!”
被父母劈頭蓋臉教育一頓,夜貓子一臉憋屈,嚷嚷着自己也是被人騙了。
當父母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往屋外拽時,他才發覺不對勁,三人這般吵吵嚷嚷,可卧室裡沒有一點動靜。
原本放松的神經猛地繃緊,他制止住父母的吵嚷,伸手打開了卧室裡的燈。
突然亮燈的房間裡,常華依舊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一隻手耷拉在床沿,一個藥瓶倒在地闆上,瓶身開裂,瓶裡殘留了少許液體,順着裂縫在地闆上留下了一團污迹。
夜貓子渾身一顫,聲音由低到高喊了幾聲“常華”,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他隻得壯着膽子,伸手搖了搖常華的身子,同樣沒醒。
常華面白如紙,嘴唇烏紫,看上去像是沉沉睡了過去,可夜貓子感覺沒聽到呼吸聲。
他慌忙探手到常華鼻下,指腹沒有絲毫氣流觸感,人已經沒了氣。
床頭櫃上躺着一張手寫信,題目寫着“遺書”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