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他開門。他進屋脫鞋，熟門熟路地往沙發上一坐。我出于禮貌問他：“你要吃蘋果嗎？”

他朝我看看：“有橙子嗎？”

我有點無語，但隻能說：“好像有吧，我幫你看看。”

我到廚房冰箱裡一陣扒拉，翻出兩隻橙子，切好了給老K端進去。他說聲謝謝，然後拿起一瓣橙子開始啃。

我不知道海北從哪裡冒出來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朋友，又不好意思問東問西，隻能站在旁邊看他吃。

他吃了幾瓣終于把我想起來了，擡起頭問我：“你怎麼不吃？”

我隻好編個理由：“我中午吃過水果了，現在不想吃。”

老K不理我的回答，眯着眼睛好奇地打量我。我被他看得有點發毛。他問我：“海北什麼時候上完lecture？”

我說：“快了，他跟我說11點結束。”

“嗯，”他眼睛在我臉上又溜了一圈，忽然問我：“你跟海北好了多久了？”

我皺皺眉頭，沒搭他的話。他又問我：“我聽海北說，你在這兒讀研是嗎？”

我說：“是。”

他追問：“你本科是哪裡的？”

“國内讀的。”

“國内哪個學校？”

“清華。”

他挑挑眉毛說：“那你怎麼不考清華的研，跑到劍橋來讀書？”

我發覺這個老K問題很多，而且言語裡總是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傲慢。這種感覺和趙海北剛開始給我的感覺有點像，但人家畢竟有一張帥臉兜着，而老K這種就是純讓人不舒服。

我忍着性子說：“過來見識見識。”

他喉嚨裡“呵”一聲。我忍不住說：“不好意思啊，我還有點事，要進去一下。”

他揮揮手：“沒事你進去吧，我在這裡等他。”

我進海北的卧室刷一會他的小說。大約過了一刻鐘，我聽見外面卡哒一聲。我走出去一看，海北拿個紙袋子在門口脫鞋子。

我還沒說話，老K從沙發上跳起來跑過去，肉麻兮兮地張開雙臂：“Hey, 達令～”

海北一手拿着紙袋子，在他肩膀上輕推一下：“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老K也不滿地推他一下：“幹嘛幹嘛你，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這麼對我。”

海北問他：“你來幹嘛？”

“來看你！你個沒良心的。給你帶了兩包福爾圖娜。”老K從口袋裡拿出兩包煙給海北，海北低頭看看煙，說：“你去馬德裡買的啊？”

老K說：“巴塞羅那，複活節去的。”

海北把煙在手掌裡翻個個，笑着說：“謝謝啊。”

老K咧着嘴拍拍他的肩膀：“不客氣，我去尿個尿。”

老K出去後，我走到客廳裡迎海北。海北把紙袋子遞給我說：“你躲在裡面幹嘛？”

我趕緊接過他的紙袋子。紙袋子外面有點濕，我摸摸他的衣服，也有一點濕。

“你衣服怎麼濕了？”我說：“外面下雨了？”

“嗯下了一點點，你看看裡面有沒有濕掉。”

“什麼東西啊？”我朝袋子裡看看，裡面有一個小盒子，裝着一枚嬌小玲珑的草莓奶油蛋撻。盒子上标了幾個意大利花體字：Signorelli Deli.

“你買給我吃的啊？”我驚喜萬分地問他。

他笑着“嗯”一聲：“上次你不是盯着人家櫥窗看了半天嗎？這他們剛做出來的，你吃吃看，應該還是熱的。”

我已經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幹過這件事，但這也不重要了。我就是莫名地覺得開心，感覺自己像個小朋友一樣，迫不及待地在蛋撻上咬了一口。海北在旁邊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吃。

我問海北：“你要不要吃？我給你掰一半。”

他摸摸下巴，笑着說：“你吃吧，我不吃這麼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