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也知道門中弟子都不過是學徒,哪能是陳放的對手,他利劍出鞘,瞬間就與突圍而來的陳放抗衡,季修面若冰霜,吐出的話也帶着寒氣:“陳公子,三年前我便說過,淩霄山莊從此不見外人。”
陳放似有難言之隐,面露苦色:“季莊主,若不是性命攸關之事,我也不會貿然打擾。”
多年交手,季修也知道二人一時半會分不出高下,本就沒打算久戰,利劍将人彈開後便收劍入鞘,等着他說是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
陳放得了空當,也知道不該浪費時間,一口氣就将自己前些天的遭遇說了出來:“我遊曆山川,不慎招惹了南蠻土著,被種下不解之蠱,需獲得不可獲得之愛才可解除,否則六月後爆體而亡。我思來想去,唯有莊主最不可能對我産生愛慕之情了。”
季修聽完,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愣了愣神,似乎是對于自己竟然和這人不相上下而感到震驚。
他難掩鄙夷:“這麼邪乎的說法,虧你也信。”
陳放搖了搖頭:“确實邪乎,可惜陳某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尚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便隻好甯可信其有了。”
他這番邏輯倒也沒錯,誰也不想去賭六月後會不會爆體而亡。季修冷哼了一聲:“所以呢?我确實不可能愛慕于你,陳公子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陳放立馬就應道:“自然是來争取一下的,六月之期未到,陳某怎可認輸?”
他露出了一個輕淺的笑:“萬一這六月内,奇迹發生呢?”
陳放行走江湖的标志除了他那一身青衣外,就是這弧度恰到好處的笑容,刺得季修眼皮子一跳,二人被做比較時沒少提過這茬,季修萬年寒冰臉自然處處比不過陳放那公子一笑。季修嘲這陳放虛與委蛇,虛僞至極,不知道陳放有沒有私底下做出評價。
心中再不滿,季修也明白二人實力實在是拉不出差距,強行“請”走這位客人注定艱難,山莊裡多一個人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多一副碗筷,季修背過身,扔下一句“随意”,不再理會來客,準備去尋他那被抛下的綠茶。
主人家一走,客人也隻好請便了。他這一路來得急,大功告成後才覺得有些疲乏,陳放回過頭看了一眼院裡的弟子,那些都不過是一群半大孩子,出手攔截是本職,但是抛開這一層不說,誰會不好奇這與自家莊主齊名的江湖傳說青衣客,眼下這就巴巴地看着了。
陳放不是第一次來淩霄山莊了。早些年他和季修也算是知交,二人都喜歡鑽研武學,身手又不相上下,彼此是絕佳的陪練,他都有些記不太清是如何與季修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既然打算在這住上一段時間,陳放也便真把這當自己家了,他拉來一把藤椅,就這麼坐在了院子裡,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些孩子:“你們是何時來的山莊?我早些年可沒見過你們。”
季修是不知道自己的門徒快要認第二個師父了。他步入茶室,摸了摸茶壺,已經有些涼了,便也失了興趣,懶得再擺那些講究的茶藝,随手倒入瓷杯仰頭就喝,全當解渴。
茶水微澀,他也覺心中不快。閉門謝客,說是要鑽研武學,可說來慚愧,什麼也沒鑽研出來,若不是他一時沖動收了些門徒,怕是連劍都不會碰一下。離了江湖波瀾,他便像是也死了一般,整日除了想方設法消磨時間,沒什麼别的意願。
他茶還沒喝完,就聽見外院傳來的爽朗笑聲,嬉戲打鬧,好不開心。淩霄山莊地處偏僻,前莊主是為了風景秀麗,但是季修卻是為了僻靜,他向來喜靜,不愛熱鬧,淩霄山莊裡也常常寡言少語,咳嗽都得壓低了聲音,哪有現在這種時刻。
蓑衣客客陳放,還真是走到哪裡都能熱鬧非凡。
季修冷哼一聲,轉身朝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