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噼裡啪啦地燃燒,微亮的火光給寒夜添了幾分暖意。
祝笙昔盤膝打坐,她的寒毒剛被壓制下去,還得将經脈一一疏通才行。
靈力在滞澀的經脈間寸步難行,祝笙昔緊抿着唇,将欲出的痛吟壓在喉間,一聲不吭,唯有那失序的氣息,透露出她此時痛極。
阿許躺在石床上,翻來覆去。她睡眠一向好,是倒頭就睡的那種,今晚也不知怎的,壓根睡不着。
一閉上眼,角落裡那人紊亂的氣息就如在耳邊。
在數了幾百隻羊,将畢生所學全過了一遍後,阿許翻身下床,走向角落。
“你這樣療傷太慢了,而且,吵到我睡覺了。”
祝笙昔睜開眼,望向她。
她明白阿許的意思,修行之人耳力目力極好,她能咽下痛吟,卻沒辦法讓氣息平穩下來。
“抱歉。”有些低的一聲,阿許的目光落至她抿得泛白的唇瓣上,秀眉輕蹙。
“我修的是火屬性的功法,可以克制你的寒毒,”阿許停了停,話鋒一轉,“隻是需要你對我放開靈識,這樣才能……”
“不必了。”祝笙昔冷聲拒絕。
靈識對修士來說極其重要,若對他人開放靈識,修士的所有記憶、所學的功法都會無所遁形,并且若旁人在靈識之中稍動手腳,輕則永遠無法修煉,重則喪命。
因而,唯有對信任的人才能開放靈識。
阿許也猜到她不會同意,又道:“還有一個辦法,像那時般,抱緊我也行。”
祝笙昔沉默幾秒,仍是拒絕道:“不必,若你覺得很吵,我可以去洞外調息。”說着,她起身,竟真朝着洞外走去。
阿許臉色冷了一瞬,快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外頭寒風陣陣,危機四伏,你瘋了不成?”
“放開。”祝笙昔想抽出手,卻被她帶着到石床上坐下。
阿許一言未發,攥着她的手松了幾分,而後一股溫暖的靈力注入祝笙昔的經脈間,慢慢地輔助她破開滞澀。
祝笙昔看了她一眼,随即開始調息。
一夜過後。
“昨晚,多謝你。”祝笙昔走到阿許身邊,對着她道。
出乎意料的,阿許面色平靜,隻是點點頭,“嗯。”
“你……”祝笙昔觑着她不算好的臉色,想問上幾句,阿許卻徑直走出山洞。
“怎麼出去?”
祝笙昔沉吟片刻,道:“再過五日,境中之人便能出天乾境,隻是需要找到傳送出去的傳送陣。”
阿許走在她的前面,神色不明,
“寒毒會随着時間越來越嚴重,你可想過下次發作該如何應對?”
話題轉變得太快,祝笙昔一愣,随即淡聲道:“忍過去便好了。”
阿許忽然停住腳步,“你這些年都是忍過來的嗎?”
下一句的語氣莫名,“你的那些好師姐、好同門就沒想過任何辦法?”
這寒毒也跟詛咒有關,祝笙昔一直沒告訴過别人。
“她們不知道。”
聞言,阿許沉默一瞬,嗤笑道:“你以為靠自己能撐住,别天真了。”
她轉過身,定定地看着祝笙昔,
“寒毒蔓延至全身後,修為盡散,淪為廢人,而現在,寒毒已經蔓延到你的心口了。”
祝笙昔神色平靜,抿唇不語。
見她這副模樣,阿許輕哼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祝笙昔環顧四周,刻意想越過剛才的話題,問道:“這裡對于放置木盒的那處,是哪個方位?”
阿許随意答道:“這處是我随意尋的。”意思便是她不知曉方位。
祝笙昔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圓盤,将靈力注入其中後,“北”字上浮現出淡淡的光亮。
阿許瞟了眼,“意思是向北方走咯。”
話音剛落,隻見圓盤上的“西”字也亮起,一個接一個,四個方位亮了個遍。
見狀,阿許揚唇道:“你這法寶,不中用啊。”
祝笙昔微微蹙眉,“應是天乾境中有特殊的禁制,方位随禁制變化,難以确定。”
“要我說,繼續向前走便是。”阿許抽出别在腰間的玉笛,轉了轉。
祝笙昔無奈道:“也隻能如此了。”
兩人一前一後,之間保持了約莫五步的距離。
林木枝條錯雜,阿許走在前方,手中玉笛輕轉,那些擋在面前的枝條紛紛斷裂。
祝笙昔多看了玉笛幾眼,一開始她便注意到了,阿許那玉笛沒注入靈力之時是通透的淺綠色,當注入靈力,作武器用時,顔色便深了幾分,變為墨綠色。
想來應當是一件不凡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