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皺着眉，但這大庭廣衆之下卻容不得他不允，畢竟笑紅塵這要求怎麼聽都算合理，于是他冷哼一聲，不在意的道：“好，我以武魂起誓，如果不按你說的做就武魂破碎，行了吧。”

到了封号鬥羅的層次，這種誓言對他的約束反而非常大，對命運也十分相信，決不可能輕易發誓，尤其是以武魂。所以，很多封号鬥羅之間進行交易或者是其他事情的時候，發誓都是最嚴重也是最正式的一種交易方式。笑紅塵作為明德堂少主就見識過這樣的事，所以他深知這一點。

這之後，他便把目光放在少女身上。

“終究是我沒辦法保護你……”

他開口是一聲苦笑。

“笑已經做了一切。”

荊如岚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是令人安心般鎮靜強大，“放心，無論他們要怎樣，可卻無法左右我這個人。我不會讓自己永遠受困于人。”

的确是這樣，笑紅塵知道自己應該相信她，隻不過……“可我總有一種感覺，好像我們已經好幾次面臨這樣的情境，總是差不多會在這種時候分開，然後每次到後來我都會悔不當初。”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那樣，走到光芒漸次淡滅之時，才想起花會謝，昨日一隔如山嶽。

荊如岚一愣，隻似有所覺他在說什麼，卻能十分被那份情緒感染，于是她猶豫一下，朵朵灰白蓮花便在虛幻的冥河之水中綻開，它們又如同漩渦一般在銀白發少年身前彙聚，最後在中心生出一朵奇異的蓮花。蓮蕊在明明滅滅中緩緩展露，竟然凝結出了一枚戒指，落入笑紅塵手中。

“淨世蓮與冥河連接，冥冥中也與往生來世産生了聯系，讓時空橫生因果。縱前緣蕭瑟，若得它為引，誓言便颠簸不破。淨世蓮一生隻能凝結一枚這樣的戒指，它獨一無二，是我唯一想到能匹配秀樾的回禮。但我其實原本是不相信那些有關它的說法的，可聽笑剛才那樣一講……”

随着少女手指蜷動，戒指顫了下。然而在荊如岚後悔之前，笑紅塵卻毫不猶豫，将那絕非凡俗之物的灰白之戒穿過了自己左手中指。

戒指的質感似花瓣輕撫，又有靈性一般與他的手指完全貼合，那一刻他們的心甚至都悸動了一下，便明了一件事——就算往後轉身一步，憂傷落幕，就算在另一片天地中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也定會留下最刻骨銘心的交錯。

“你為何……”

荊如岚的手停滞在了半空。

“為何不猶豫一下嗎？”在一片已經宣告了什麼的金色餘晖中，少年隻是渾然不覺般一笑，“它是你為我準備的回禮，那就是屬于我的。”

荊如岚身後，史萊克的人也準備返行，由于他們的隊員重傷太多，所以竟是隻憑借饕餮鬥羅一人，再加上一件特殊飛行魂導器的輔助，搭建出了一個能攜他們十數人千裡奔襲的懸浮空間。但荊如岚卻是不用，她自己就可以飛行。

于是在半空中老者一言不發卻極具威脅的注視下，荊如岚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便輕點地面，身形驟起，留下一陣朝霞晨霧彌散。

空氣中，回蕩着她最後一道聲音。

“我叫它，攀棘心。”

好一會兒笑紅塵才回過神來，還是夢紅塵扶了他一下，一邊不滿道：“史萊克的人就靠這麼飛回去……？這不是折磨從路上就開始了嗎？”

笑紅塵聞言也是面色一沉，從星羅城到史萊克，雖不至于與抵達他們明都相比，卻也路途遙遠，這幫原始人竟然打算就那麼回去？荊如岚來時可是坐飛艇的，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史萊克……”

少年狠狠的攥起了手。笑紅塵現在隻覺得他看史萊克做什麼都不順眼，哪裡都不對。

而荊如岚接下來幾天也的确不好受，對于她剛突破四十九級的修為來說，連續依靠飛行魂導器飛行幾個時辰也相當不好受。據說當初史萊克來時，每個人其實隻是用飛行魂導器保持在空中的平衡，然後饕餮鬥羅再帶着他們一起加速。如果他們自己飛是一個時辰四、五百裡的速度，那麼饕餮鬥羅帶着飛就是兩個時辰三千多裡。

隻不過現在，他們是萬萬不敢那樣幹的，因為他們的學員現在身體狀态都比較差，于是饕餮鬥羅就隻帶着所有人維持了正常速度飛行。将近一天過去後，剛好遇上史萊克接應的人。

有了強大的輔助系魂師同行，每個人的身體狀況都好了不少，雖然荊如岚還是很疑惑難道他們真就沒有一點什麼交通魂導器之類的嗎？

快到史萊克城的地界時，開始禁空，不過史萊克這些人當然也是能随意違背規則的。但他們見有幾個學員實在疲累，這最後一段便坐上了魂力源充足的魂師聚集地才有的魂導列車。

“魂師不用付錢買票。”

荊如岚并不知道這邊的物價，便想掏出一枚銀魂币怎麼也夠了，可一臉笑容甜美、卻也空洞如戴着張面具的列車售票員卻對她說了這麼句話。而再看其他人，似乎早對這一切習以為常。

烏發紫眸的少女抿了一下唇，說道，“我是魂導師。”然後那枚銀魂币依然被投了進去。

當啷一聲。

這隻不過是第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