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莽撞的很,一來二去,便将原本昏迷的崔知衍弄的快醒了,看到他眼皮微睜,淩薇心裡怕的很。
好在長公主已替她鋪好退路,她無需為後事擔憂,就算崔知衍醒來要發火,她也能全身而退。
未料到清醒過來的崔知衍,竟全心投入這場歡愛。
淩薇已記不太清這場歡愛的細節,隻記得從一開始,自己便心跳的很快,崔知衍醒來後更是心跳如雷,她啞着聲音一聲聲的喊着他的名字。
崔知衍一直在親她,細細的吸吮她的耳垂,不許她逃。
風歇雨停後,他将她摟在熱乎乎的胸膛裡,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身上,笑的開懷,隻說自己等了這一天許久。
拉着淩薇要她對他負責。
又說要與淩薇天長地久。
她那時滿心歡喜,還以為自己得遇良人。
隻是公主總說淩薇傻,又說她自己後悔,賠了夫人又折兵,眼下唯一中用的女官也要跟男人跑了。
淩薇嬉笑着說讓公主不要擔心。她走前定會拉扯一個能頂替她的姑娘出來。
她帶着崔知衍見摯友師長,去見公主,見碧霞祠師太,帶他與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人相識。
她甚至想過,多年以後,與他一同出現在她生長的那個邊陲小城,與他一同出現在在那個,一紙婚書把她聘給了性情乖戾的蠻夷富商做妾的父親面前。
或許那時她已與崔知衍有了自己的孩兒。
她夫賢子孝,而父親一家依舊是以往那副蠅營狗苟的小人模樣,全然沒了當年頤指氣使把她随意發嫁的威風。
至于她的繼母和異母弟妹,到了她面前,亦是畏畏縮縮。
父親一家跪在地上求她原諒,求她幫扶家裡,而淩薇一甩衣袖,轉身便走。
光是想想便覺得心頭暢快無比。
她那時多天真,以為有了良人,便能與良人共榮辱。
淩薇不是不知道身份懸殊,她隻是被崔知衍翩翩君子的僞裝蒙蔽了雙眼,被他表現出來的愛意欺騙,以為他真的能為了她對抗世俗。
哪怕是他不娶,她不嫁呢。
誰承想,他從未想過娶她為妻。
淩薇的指尖顫抖着輕撫紙面上“知衍”二字,緊接着,雙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攥緊信紙。
指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直将宣紙揉搓成團。
良久,她平複下來,垂眼看了看手中軟塌塌皺巴巴的書信,下定決心。
這日下值後,她登了大理寺丞江沐清的門。
江沐清近些日子與淩薇交集頗多,陶相案牽扯的人很多,調查時需要太府寺配合提供物資。
查抄罪臣時,抄出來罪臣家私充公,便需要太府寺接受入庫。
江沐清與淩薇同為長公主派系,做事情時互相配合提供援手,早已對公主器重的這位年輕姑娘頗有好感。
江沐清本人早就想與淩薇建立私交。
苦于她性子清冷,難以投其所好。
淩薇這人,一不喜飲酒,二不喜賭博,三不喜男色,想投其所好實在困難。
今日見淩薇主動登門拜會,又聽淩薇是有所求,所求之事有剛好在自己職權範圍之内。江沐清欣喜不已。
她面露為難狀:“照理說,難得淩寺令托我一次,我本當義不容辭,隻是這被關押的男眷,具是罪臣家眷,我也不好徇私。”
淩薇如今新任了太府寺令,外人見了都會尊稱一聲寺令。
淩薇鞠禮道:“江寺丞這是哪裡的話,您在大理寺威名赫赫,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誰人不贊?”
“此次前來,我也實在是走投無路,知曉江寺丞您向來高義,才冒昧相求。”
“将來如有江寺丞所需,我淩薇定當竭盡全力,不敢有絲毫懈怠。”
“且贖買罪臣男眷之事,本就是法理允許,您隻需提前審理裴家男眷,讓我能贖買便可。”
江沐清背負雙手,聽到淩薇的話,她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輕咳一聲,神色稍顯嚴肅,說道:“淩寺令客氣了,今日你既有難處,我且看看能如何周旋,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說罷,她雙手将淩薇扶起,目光在淩薇身上停留片刻:“你我同屬長公主麾下,本就應相互扶持。”
江沐清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意,“日後你我在這朝堂之上,還需彼此照應才是。”
淩薇再拜,道:“多虧江寺丞仗義相助,這份恩情,淩薇自當銘記于心。”
江沐清聽了十分受用,被捧的心滿意足,遂吩咐仆從收拾行裝,也不需等第二天了,親自領淩薇去了大理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