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鹹腥味道的海風迎面吹向岸上的人們面龐,被染出橘紅色的血日包裹被它映照的蔚藍滄海。
海浪洶湧着朝岸邊撲來,被攔截在斜坡的半處,隻留幾點水花濺落在背手如同上了歲數的德高望重的人一般面向橘紅或說血紅的落日的青山穹的白色防曬服衣襟。
堤壩斜坡成塊塊相連狀,每一塊中有縫隙,遠看去像是海中泥土上蟹子們精心制作的坑洞……
她總是做着同樣一個平和甯靜的“噩夢”——夢裡有讓她安心的海風氣息,澎湃雀躍的浪花拍岸,血紅色伴橘金色光束的唯美夕陽……有時還有不符合常識的海中山林,山林幾明優雅劍客在論着所謂“劍道”。
不,這不應該是噩夢。地動山搖,伥鬼橫行,真假人心……這些才可以稱得上是噩夢。夢裡,不追尋道理和邏輯的那位情緒主義的姑娘這樣告誡自己。
那個噩夢裡,不孤獨,不混亂,沒有意外,也不需要她竭盡全力,無休無止地思考,沒有人給正狂熱于什麼事物的青山穹潑冷水,也沒有人一句話否認她用不着邊際的痛苦記憶換來的“心中有數”——雖然她自己并不這麼認為。
夢裡,她吹着海風,有時隻吹着,有時拿起紙币,描寫着一個個混亂冷靜的故事,有時拿着獸醫的書籍津津有味地閱讀,有時與露營的陌生人高談闊論。
夢裡,媽媽在她身後追着她奔跑,高聲呼喚她的名字,爸爸則像個頑皮的孩童,對着停車場的栅欄來回跳躍。
媽媽的聲音很好聽,不尖銳不圓滑,不刺耳不混沌,不清澈不悶聲,不高不低,不快不亂。
可醒來後,一口咬定這就是一個噩夢的青山穹,卻沒有辦法用自己“解夢”的那套憑空産生的理論解釋自己如此笃定的原因。
賀娘告訴她說,這是物極必反。原本山娘便就是個幸福的人,她做出幸福的夢,會讓人的幸福口袋膨脹,山娘潛意識裡意識到,膨脹就有爆炸開的風險,所以會恐懼。
對夢擁有自己的理論的姑娘深信不疑。
“賀娘啊,你沒覺得我矯情真是太好了!”得到釋義的姑娘興奮地,一把攬過自己十幾年的朋友。
朋友嘴角微揚,出言一如平常般直率和尖銳“你要不提,我都想不起來這茬兒——幸福有什麼錯,那是你寶貴的人生财富。我要是因你認可的屬于自己的幸福而嫌你,那暴露貧瘠的,不就是我喽?”
半開玩笑的話語,出現在十年親友的每一句對話中,“不幸可不代表貧瘠哦?”說罷,一瓶兩塊錢的礦泉水瓶中的壺燒白開水,被喝點了最後一滴。
十年的友人再一次遞給了賀娘一瓶水,“二極思維不可取哦?”水被塞進她的背包中,“霸道”并知根知底的友人堵住了她拒絕的路子。“極?你從哪兒聽出來的?”江名賀一滞,不知是先推脫水還是還嘴,“我多中肯啊!”
城市最西邊那一座海神廟,一條長街,一片交彙的海,構成了一個個臨濱市裡人對于美景的構想。
“那許是一種意象,幸運的人一看到到它們,就代表着看到了幸福。”
遊戲《淨山海》的最新活動劇情,兩位“本地人”告訴“我”,這是他們永遠不會離開故土的緣由。
……不愧是遊戲劇情,還真是浪漫主義。競争壓力小,生活節奏慢,再加上志向本就不是普世價值管定義中的“遠大”,就在老家也就就在老家了。
晶藍如寶石的神色尾喜鵲或盤旋舞動,将悅耳與精氣神帶到人們心中獲取欣慰和興奮的力量。
或橫沖直撞,停在樹上或是直愣撞到玻璃上,變得血肉模糊,變得面目猙獰,變成一團團被皮毛包裹的,可視五髒六腑的恐怖屍身。
叫聲停止,身形消失,沒有人再知道是喜人憂人,還是美與醜陋。
……
初中傷感文學盛行的那段時期,青山穹給自己下了一個很中二的定論——“我,生來就是孤獨的人”。
當時為了邏輯自洽,還掏出了作文本,在上面一一羅列了自己本就不長的十幾年生命中那些能論證自己“孤獨”的例子。
比如一個人去澡堂子洗澡因為太社恐導緻搓不到後背,比如寫了特立獨行的作文被給了不點兒分,再比如……“我覺得我特别笨,大家都知道的消息我很久以後才有所了解,大家玩兒在一起的遊戲我永遠都跟不上趟。”
當然,除了這最後一條,剩下的在現在二十多歲的青山穹眼裡就跟沒話找話沒病硬找一樣,在用結論硬貼問題。
夢裡,一家三口一起收拾包裹,在看不清的家中背景的,不考慮現實情況的日子裡跑到隔壁市的街上,邊和打開網速和運行速度雙頂尖的手機和姥姥姥爺視頻。
姥姥姥爺們微笑着,沒有多嘴的擔憂,沒有對兒女花錢過度的批評,沒有那個年代老人沒來由的掃興,有的隻有對那小小畫框中展示的一片異鄉天地的無限誇贊。
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