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高貴到“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程度,也算是有啥吃啥毫不在乎。
……
小時候海河七做飯,問女兒“想吃什麼時”,得到閨女的答案都是“随便”,每回都噎得爸爸無語重複,“随便是什麼飯?”
“大米飯。”
“……行,那吃什麼菜?”
“大米菜。”
“…………不伺候了。”
媽媽也不一樣,她愛吃的東西多了去了,那爺倆随便她可不随便。青蘭杏是個很明确的人。
“想吃麻辣燙,”時間拉回兩位大俠母女落座于飯堂。
“……都來外地了,你還吃什麼麻辣燙,吃點本地菜多好,”餐廳内,青山穹娘家正對着現今小城市都少見的紙質菜單,和媽媽飛速地“結印”,“吃點健康的。”
青蘭杏最大的飲食癖好便是傳說中的“垃圾食品”,小到五毛錢一袋的辣條,三塊五一包的方便面,五塊錢一大包的大辣條,大到十五塊錢一碗的麻辣燙……至于為什麼這麼癡迷,每次問她,她都回答是自己饞。
且每次都得感慨一遍她自己小時候麻辣有多便宜,還論碗,現在都論斤,有點坑人。
青山穹不咋想聽。
“那你想吃啥就自己點吧,我負責付款,哈哈哈哈,”青山穹爽朗一笑,也懶得跟媽媽争,反正就是吃個飯,誰都犯不上和誰争,“我要吃林西餅和肉湯。”
而後便就有了瞧見閨女肉湯中分量充分,調味香醇,色澤搭配豐富,略微有些後悔地撇了一眼自己面前那碗麻辣燙,直呼被pua久了。
無所謂,親母女會混着吃。當然,親母女也建議使用公筷。
午間的林西城并沒有什麼不同,無非人來人往,有人恣意就有人嘔心瀝血,有人深于探尋就有人止步不前,有人平靜如水就有人郁郁寡歡。
緊扣和關聯,連結和交融,或許能夠結構為“混着”。海河七總開着玩笑陰陽怪氣說青蘭杏不學好,老和青山穹混在一起,說得像自己親閨女是什麼□□大姐頭似的。
……
青蘭杏喜歡和女兒混在一起。在自傳中她曾說,二十五歲之後,她通過女兒好像和這個世界有了越來越多的聯系。
二十五歲懷上女兒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戶口本上的真名叫青斓星,說是因為小時候因為總是生病又耳朵不好,怕是名字太大太缤紛的影響,一直用的土氣點的“蘭杏”。
一直到二十五歲那年海河七和自己一起去醫院産檢時要求正規證件和完全正确貼合的名字,她才知道自己的真名。
青蘭杏說,這是女兒帶給她的,對這個世界的第一次密切聯系。
不過青山穹可不是什麼浪漫的人,她一直認為這是社會進步,人口素質提升以至對于精确性的需要,和互聯網發展幫助嚴謹性的提升的表現,就算是沒了這次檢查,青蘭杏之後的人生中,也會有其它的契機讓她意識到自己的真名。
“那,那,那抛開這個不談,我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坐高鐵,第一次入關,第一次住酒店客棧,頭一次去網吧,頭一回去餐廳,頭一回學車……可不都是沾了閨女的光嘛。”
通常在讨論這個話題時,被理性回怼的青蘭杏如此狡猾地辯解。
“?我懷疑你在道德綁架我,”和媽媽在一起時,一向不願意将心中所想表達的青蘭杏總會不過腦不思考究竟合理與否,究竟尊重與否,一股腦地胡謅八扯。
“不過,時代發展的還真是快,”可她沒有經曆過二十五歲前的媽媽,媽媽一提起當年的事情還總是施展車轱辘滾話——來回說的法術,所以每次和媽媽探求這些,青山穹隻能放下這麼一句感慨。
她感歎着時代高速發展,人類想象不到的行動能力與社會意識形态過渡的改變,包容性和先進性的好處,交通的方便,網絡的發達……
這些種種,使得一個出生在重工業轉型發展的四線城市的自己從小學時沒去過大型商場,到大學雖然沒有考到天南海北,但對于廣袤天穹的接觸的工薪家庭出身的女孩兒,可以帶着她那幼時連看到汽車都是奢侈品的八十年代農民家庭的媽媽在中年接觸無數的新奇。
她很慶幸媽媽需要和自己四處尋找靈感,願意配自己玩兒那部旅行遊戲“淨山海”,願意和自己享受城市的高樓林立,也願意穿過低矮破舊的小區,看那裡人們的為各種事情忙碌。
更願意和自己在家——那個二十年前就有三十年曆史,二十年後的今天媽媽還說它有三十年曆史的老舊小區的普通房子裡,為生活和未來忙前忙後。
或許這就叫做“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