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風。
樂兒笃定起來,虞城絕不僅僅隻有凡人。就像她的阿娘能禦火,阿爹能支配草木一樣,姚雵能夠禦風。
隻是,連阿爹在“人間”都沒有辦法做到來去自如,從在“海外”能夠帶着她乘風而行,到在虞林隻能背着她走,那一個從小在“人間”長大的人,怎麼會擁有如此靈覺呢?
“诶!真的可以帶你出來!”姚雵看着樂兒在出神,以為她是被吓到了,就揉了揉她的頭發,說,“你可得幫我保密啊,我有這本事,連我爹都不知道。”
“城主……不知道你會……”樂兒右手在空中轉圈圈比劃着,按理來說,兒子會禦風,那麼他爹也會禦風才對。
“嗯,這是我自己發現的。之前老愛拿這個去捉弄我爹,擾得他一會妖風一會鬼風地四處亂求巫祝驅邪,之後我就不愛捉弄他了……嘶,”姚雵往前走着,忽然佝偻下身子,右手按在胸口上。
“我看看。”樂兒知道,他這傷才沒幾天,就算有自愈術,那也是表面好看的玩意兒,如果這期間再勞心動骨,怕是會反複。
扒開衣服,心口一片通紅,倒是沒破也沒出血。
樂兒左手化出幾棵藥草,綠色的光芒慢慢滲透進發紅的肌理,血色淡了下去。
“好了。”樂兒退開幾步,見姚雵活動活動,把衣服穿好,又是上蹿下跳的模樣。
剛剛瞬移過來一踩到地面,姚雵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接着就是一陣鈍痛。現在好了,什麼不适的感覺都沒有。
“你會醫術?還是……巫術?”姚雵問道。
“能讓人好受點就行,我也不知道算什麼術。”樂兒回答。
“走吧!”
這裡是一片平原,黃綠相間的土地上有十幾間草屋子,四周用籬笆圍起來,幾棵樹像老人一樣佝偻伶仃地立在那裡,籬笆外有開墾過的一片地。
“怎麼,才幾天沒來,水就枯了?”姚雵看着面前幹枯的草,往草屋走去。
樂兒看着四周黃土漫天,除了地裡打蔫兒的草還有那幾棵樹還有點綠以外,這裡找不到任何水源。
平原、黃土,沒有綠洲或高山,沒有泉水,這裡根本不适合凡人生存。
但是地裡引水的溝壑深深開裂開來,表明這裡的引水渠曾經有流水。樂兒順着引水渠的方向找過去,通向一戶人家的籬笆外,水渠挖到這兒就停了。
這樣哪兒會有水出來?
草屋裡的人一看見姚雵,喊着姚哥哥、小姚來了,就都圍了過來。樂兒看見他們微微幹裂的嘴唇。
這裡的人都幹瘦幹瘦的,被太陽曬得黝黑,衣服和樂兒身上“粗制濫造”的那一部分差不了多少,混着泥巴,穿着粗制的草鞋。
“當伯,這、發生什麼事了?”姚雵問人群中間一個杵着拐杖的老者。
“三天前,水突然沒有了,我們隻能喝水缸裡存下來的水。我正打算讓小鹖去城裡找你。”老者回答,“之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小姚啊,你是遇見什麼事了嗎?如果有什麼要大家夥幫忙的,你就說一聲。”
“實在抱歉,這幾天家裡有點事,我就沒過來看看。”姚雵走到水渠邊,摸了摸幹涸的渠底,“不過現在應該沒事了。”
樂兒也湊過來看。不一會兒,水渠的源頭就開始滋滋往外冒水,順着水渠,水源源不斷地流到各家各戶門前和地裡去。
他們嘴裡不斷說着謝謝。樂兒從他們談話中聽出來,大概這些人之前是流離失所的人,遇到姚雵,而城主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去接納其他地方的流民,姚雵就偷偷把這些人帶到這裡來,戈壁灘上猛獸少,人也罕至,除了基本的起居場所建立起來,引好水,等開墾的田地一茬一茬長出菜來,讓他們在這自給自足是沒問題的。
樂兒思忖着,看來姚雵還會禦水。三天前他遇襲,估計這裡的水就受到了影響。
“可是,小姚啊,你看看,這地到底是幹了三天,菜都打蔫兒了,估計是要翻土重新種上了。還有這樹,剛好是抽花的季節,沒有水,隻怕今年是沒有果子收成了。”老者說着,“去年病蟲害,收成少,我們存下來的糧食,怕是不夠支撐到重新種出來……”
姚雵也犯了難。之前他沒被禁足的時候,想要資助這裡一些糧食,還算容易辦到,現在他連來這兒都是偷跑出來的,要運送糧食怕是更難了。
就在大家沒頭緒的時候,樂兒過來拉了拉姚雵的袖子。
“我有辦法,我幫你。”
當伯一早就注意到姚雵破天荒地帶了一個小女孩過來,之前沒找到由頭問,見她和小姚關系不錯,于是問:“這位是……”
“哦,是這兩天寄養在我家的小孩,叫樂兒。”姚雵回答道。
“寄養?”當伯有些吃驚,按理說,姚雵沒有把這裡住着人的事情告訴虞城的任何一個人,自然不會帶一個剛到虞城沒幾天的寄養的小孩來到這裡。
“沒事,她會幫我們保守秘密的。”姚雵摸摸樂兒的頭說道。
樂兒走到樹下,手掌撫上皲裂的樹皮,一道綠光從樂兒手臂流轉到樹幹裡,樹木得了滋養,加上水的滋潤,重新長出了綠葉,綠蔭蔭的,還順道兒抽了花。
果樹的問題解決了,樂兒朝着打蔫兒的菜地打了個響指,原本趴着的菜葉又挺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