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是雵兒小時候第一次學燒陶做的吧?歪七扭八的做了四個,兩個在我那裡放着,他給自己留了一個,另一個給了你。”
“你屋子裡的舊物件真是挺多的。”
韶康低頭摸了摸軟枕,四角都開線了,縫縫補補,但是他還留着,他記起姚雵給他送軟枕的事,是因為那天他怎麼坐都不舒服,雖然沒有說,但是被姚雵心細看出來了,過了兩天就有了這個軟枕。
“說正事。”虞睿見韶康若有所思地看着軟枕,正了正身子說,“過段時間,我循例要去斟鄩城朝貢。”
說道斟鄩城,韶康臉色明顯認真了起來。
“十多年過去,也不知道寒浞把斟鄩城攪成什麼樣子。我會留意那裡的情況,之後的安排,等我回來,我們再商量。”
韶康本就有些失憶,聽完虞睿還在和他說起重返斟鄩的事宜,就更糊塗了。
“您還會幫我回斟鄩?我……是因為要殺了少主,才會失憶嗎?”
“你之所以會失憶,怕是以為做戲救我一命,再失了憶沒有證據,我便會放過你,可是韶康,”虞睿面上笑着,手上卻施力掐住韶康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有忘記夏後氏是怎麼覆滅的,家臣篡權,同樣的事情,我不會讓它在有虞氏的領地再發生一次。”
“你是我養大的,我不會殺你,對你的承諾也依舊不會變。除了主持祭禮以外,你現在什麼也不用做,好好為虞城效力,繼續還我的恩情。”
“可如果再讓我察覺你有不軌之心,你知道後果。”虞睿說完,臉上居然掠過一點洋洋得意,他松開了韶康的手腕,“好好休息。”
說完,虞睿便離開了,沒有關緊的門被風雪沖開,闖進來的雪花讓人生寒。
——
流民村的小鹖冒着風雪趕了回來,當伯把他擁進草房子裡去烤火。
“快把我的皮襖子也穿上,别凍着了,這裡有姜水。”當伯一邊拍打着小鹖身上的雪花,一邊說,“可有打聽到什麼嗎?”
小鹖趁熱嗦了兩口姜水,說:“有。總之這雪不是小姚哥的緣故,他沒出事。”
當伯聞言放下心來:“哦,那這場雪是怎麼回事呢……”
小鹖坐在碳盆邊烤火,打了個寒戰,說道:“春耕那天虞城出了事,有一隻叫……叫肥衛的蛇出現在春耕禮的祭台上,導緻一整個虞城都幹旱了。我們這裡可能是有小姚哥在的緣故,所以沒有造成旱災。我聽說,那條蛇異常兇猛,連城主都差點壓制不住,要不是有庖正大人在,幫城主擋了一下,估計虞城現在都懸。”
“沒有人發現你吧?”當伯問。
小鹖搖頭道:“沒有沒有,我不是打聽來的,我是聽一些城民在田間交談的,好多人都這麼說。”
“哦還有,虞城要送肥衛回去,才能解除旱情,所以小姚哥和一個小女孩兒,應該就是小姚哥那天帶過來的樂兒,起程去送肥衛回家了,所以小姚哥才沒有來我們這兒。肥衛離開虞城以後,旱情就解除了,下起了雪。”
當伯問:“送回哪裡去呀?遠不遠,什麼時候回來?”
小鹖搖頭道:“聽說往西走,其他的城民也不知道。”
“那庖正大人呢?你說他幫城主擋了一下,他沒事吧?”
小鹖回答:“聽說他被那蛇咬傷了,一直在虞府裡休養。”
當伯感慨道:“倒也算忠心。”
“不過,我還打聽到另一件事。”
“說來聽聽?”
“因為庖正大人受傷了,所以城主有意将新的庖正職位交給那個小女孩兒,讓他好好休養。”
當伯疑惑道:“那麼小的小孩,能勝任這個職位嗎?”
小鹖說:“說是城主把庖正大人的公務拆散開來,分給了好多人去做,所以小女孩接任庖正之位不會太辛苦。”
“嘶……我怎麼覺得,這不像是在安撫庖正大人啊?”
“哎,那些城民也有這疑問,隻不過輪不到他們說三道四的,稍微聊聊也就罷了。”
大雪下了兩天兩夜,等到第三天日出的時候,天氣回暖,田裡的雪也開始化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田地有了雨雪的滋潤也開始萌發綠意。距離春耕禮已經過去大半月了,田間漸漸忙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