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伯年見幾人認錯态度良好,也就不再多說,隻道:“以後可得注意,尤其是你,二郎,昨日的事情我可還沒找你算賬呢。”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屈,董仲清是被母親派過來跟着的,他也沒想着過來啊。隻是,這時的他也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再解釋,再解釋也是他的錯,還不如好好閉嘴呢。
回到休息的那片草地時,許慧已經把飯菜做好了,這片區域中飄蕩着食物的香氣。
見幾人安然回來,董承志和許慧也就放下了心,忙招呼幾人吃飯,問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董仲清如實答了,許慧一臉唏噓,歎道:“原本世道沒亂的時候,女子就過的不易。如今世道亂了,女子改如何活啊。”
岑嫣和吳文蘭深以為然,她們逃難路上什麼事情都遇到過。當然,她們能平安,這也多虧了她們運道好,可像她們這般的,百之有一就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岑嫣哪怕是被賣來沖喜,也沒有哭鬧,隻是坦然地接受,并且好好活着。畢竟,她哪怕哭鬧,也換不了什麼。
活在亂世,就要學習亂世的活法,亂世的人,無論男女都活的艱難,感恩每一日能吃飽穿暖的日子。
忽的,不遠處出現幾名路過的難民,那幾名難民在不遠處駐足凝視了一會兒,往河邊的方向去了,看樣子應該是去河裡撈東西。
董伯年立馬就想到,自己剛才就想抓魚來着,哪知卻聽說妻子和弟弟幾人遇到危險的事情,哪裡還顧得上抓魚。隻是現在吃完飯,他們就又要趕路了,也沒什麼功夫抓魚,隻能遺憾地歎氣。
休整了一個中午,董家人又踏上了征程。路邊的難民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比前幾日的難民多得多。
岑嫣見這情狀有些憂心,如今是戰亂時分,上位者打仗最缺的就是銀錢和兵力。
若是到時候人手不夠,去哪裡招兵最好,自然是流離失所的難民那裡,難民的人數龐大,哪怕讓沒有訓練過的難民上場當先鋒擋箭,都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難民背井離鄉,又聚集在一處,身上帶的肯定是所有的身家細軟,還極好抓。若是能從難民這處下手,倒是不失為一個為戰争做準備的好法子。
想到這裡,岑嫣就上前找董伯年悄聲說這事。
少男少女湊在一起,輕柔的嗓音拂過耳朵,軟軟糯糯的,再加上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氣,這不禁讓董伯年的耳朵染上了霞色。這時候的他覺得腦袋暈乎乎地,就連腳上的步履也變得輕飄飄地,仿佛随時就能倒地似的。
“行,我想想該怎麼辦。”
“嗯。”岑嫣微微點頭,又繼續道:“夫君,我覺得咱們應該換一條道,雖然路不好走,但若是遇上危險,咱們也好躲藏起來。”
其實在來之前,夫妻兩人就研究過地圖,除了這條主官道,旁邊還有一條小道,但那條道不好走,還會繞一些路。
追求速度的董伯年不再言語,作沉思狀。
就在他想明白準備改道的時候,就看到路旁有一個小娃娃在跟路人乞食,車上的董繁枝探過頭,對着他道:“大哥,那人好可憐啊,我們給她一點吃的吧。”
說着,董繁枝就掏出自己懷中的一個幹餅子,這是許慧怕大家路上餓着,特地給準備的。
許是覺着那人跟自己年歲差不多,董繁枝不禁心生同情。
董伯年見狀立馬就把小妹遞過來的手推回去,随後就掏出懷中的幹餅子,正準備拿過去給那個小女娃,就被岑嫣攔下。
“不能給!”
“為何?”董伯年是知道自家妻子不是那等小氣的人,這其中必定有什麼緣故。
岑嫣小聲附耳道:“這裡面逃難的,有許多人是從北方來的,來到這裡,已經是強弩之末。之前咱們路過的那些莊稼不就被洗劫一空?若是他們知道你心善,且有糧食,必定沖上來讨要,你能不給?”
董伯年也不是那等蠢笨之人,立馬就明白妻子話裡的意思,若是他們被眼紅的難民堵住,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這路上的難民可不少,到時候可不就得把他們生吞活剝了?
他到底隻是重生,而不曾真正精力過戰亂逃難,的确疏忽了許多。
這路上的難民,有貧困就有富裕的,一名女子到底心善,把自己的幹糧遞了一塊給那個小女娃,立馬就有人沖上去哄搶。有些不懷好意的男子,還把她的衣衫給撕爛了一大塊。
她被吓的縮在角落哭,等到她丈夫去附近打水回來,就看到兩人所有的幹糧沒了,忍不住破口大罵,那可是兩人救命的糧食,全沒了。
董繁枝時刻觀察着那邊的情況,那名小女娃自然也沒能吃上一口糧食,那對夫妻也很倒黴。
想到剛才自己的舉動,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将懷中的幹糧藏的更嚴實了,幸好剛才嫂嫂攔下了兄長,要不然遭殃的可就是她們了。
牛車緩緩走着,在董伯年的指揮下,一行人繞道走到另一條小道小道上隻有稀稀疏疏的人,比官道上的人少了太多。
岑嫣看到這景象,也就放下心來,她望着不遠處的小山丘,猜測今日幾人應當會在那個地方落腳。
忽的,她就聽到哒哒的馬蹄聲,心中立馬警鈴大作,莫不是之前的猜測成了真?
要知道,尋常人家可買不起馬,也不太會去買馬。馬隻是速度快,而貧戶人家隻想要有耐力的牛和驢,并不追求速度,這麼密集的馬蹄聲,恐怕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