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愛學看得懂張沅的眼色,卻沒讀懂樂回音的表情。
他絮絮叨叨地說起過去的一些事情。比如,樂回音的導師偶爾會在大家面前提起她,問大家夥有人能聯系上樂回音嗎?
樂回音并不想在張沅面前說起這些事。
以前在學校,唐愛學和她并不熟悉。也許唐愛學是他鄉遇故知,對樂回音生出了幾分親切,便有些絮叨。
張沅聽得稀裡糊塗,但有一點他聽懂了,樂回音學習很厲害,她的研究生導師希望她繼續走科研路,而不是窩在吳市的一所小學中。
吃完水煮魚出來,天空就沒了剛才的湛藍清澈。
烏雲遮住了太陽,攪渾了天空。
樂回音被天氣影響了心情,她将拉鍊拉到頂,卡到了下巴颏,眉頭微蹙道:“為什麼這麼說,學校又不是被窩,哪有窩起來的說法。”
張沅見她這幅神情,嘴角幹巴地動了動,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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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出租,樂回音先上樓取車鑰匙。
樂啟天和何白桦都在家,他們聽到開門聲擡頭,聽到樂回音問:“周骧的車鑰匙呢?”
樂啟天站起身,從茶幾上拿起鑰匙遞過去,“這兒呢。你還幫他表弟搬東西,你搬得動嗎?”
樂回音拿着鑰匙就往外走,說話聲和關門聲一同響起:“不然呢?”
關門聲後面跟着張思曉的聲音,樂啟天在屋裡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何白桦推了他一下說:“咱們也去看看,能幫就幫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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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曉不知道周骧回派出所了,她在樓道裡聽到樂回音的說話聲,才知道他們回來了。
“周骧回所了?他可真是的,家裡的事半點靠不住他。回音,你回家吧,不用你搬,别把衣服髒了。讓張沅自己慢慢搬,我頂多給他搭把手。”張思曉一邊讓樂回音回去,一邊抱怨着周骧。
樂回音帶着笑說:“沒關系的,張阿姨。大件讓張沅自己搬,咱們幫着拿點小件。”
張思曉看到滿車的行李,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圈,還上手戳了戳袋子,“才三個月,你有這麼多行李?”
張沅摸着後腦勺,說:“不多,是我不會打包,這行李虛胖。”
多說無益,開始卸貨。
車廂裡的主要是生活用品,就像他說的虛胖,不沉。
樂回音和張思曉彎腰進車廂,先将小包一件件取出來。
張沅搬着後備箱的重物往樓上搬,老樓沒電梯要一層層爬,他的重心開始不穩了。
突然行李變輕了,他聽到有中年男性的聲音說:“周骧的弟弟吧,來,我幫你擡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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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骧忙完手裡的活,才來得及處理手機裡的活。張思曉發微信通知周骧:【晚上出去吃,你定個地方,六個人。】
有樂回音一家三口的加入,張沅的搬家之旅輕松多了,三四趟就結束了。
張思曉很不好意思,她開着家裡的門,沖着對門裡的何白桦說:“晚上别做飯了,咱們出去吃,讓周骧代他表弟請客。”
何白桦自然是推脫,張思曉快刀斬亂麻,一句話定了下來,“喬遷之喜啊,捧個人場,你看我家就三人,太不熱鬧了。”
周骧以為他們五個人會早早就到了,結果他在包廂裡等了近二十分鐘,才聽到走廊裡傳來了熟悉的說話聲,他起身去開門,果然是姗姗來遲的大部隊。
樂回音家喜辣,周骧家喜葷。為了中和兩家的口味,周骧挑了一個不夠正宗的川菜館。
六個人圍坐在桌前,周骧左側是樂回音,右側是張沅。張沅右側坐着張思曉,張思曉挨着何白桦夫婦。
周日晚上,餐館生意興隆,菜點完了好些功夫才上來。
這也是一般聚會的意義——借着吃飯的由頭聊天。
不過,他們六個人還真是純來吃飯的,至少樂回音眼中是這樣的。
樂回音搬完東西回到家,大字癱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等她醒來,肚子中的咕噜音在黑暗中特别明亮。
樂回音被催促着換衣服出去吃飯,她邊穿衣服,邊抱怨,“早點叫醒我不就好了。”
樂啟天換完鞋,站在門口哼道:“誰敢叫你,我要叫你,你媽就掐我。”
“就你話多,趕緊下去先把車開過來。”何白桦虛推了樂啟天一把。
樂啟天扶着脖子,額了一聲,“我好久不開車了,你自己去取吧。”
“什麼也指不上你,讓開。”
樂回音最後出門,她剛關上門,就聽到對面的開門聲,張思曉和張沅也準備好了。
當周骧給樂回音倒茶水時,樂回音還處于饑餓和迷糊的交界處。
三個中年人在聊天,張沅玩手機。
周骧壓低聲音問:“一下午沒回我,你睡覺了?”
“嗯,還是困。”說完,樂回音應景地打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