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介紹?”周骧反問她。
飛機停在了機場的停機位上。乘客們從座位站起來擠在了過道上,搬行李的乘客和背包的乘客在相互擠壓退讓中緩慢下機。
三十一排A、B座的樂回音和周骧,和周邊匆忙下機的環境格格不入,他們穩坐在座位中。一個不說話,另一個等着對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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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十分鐘的時間,波音737的過道從擠到空。
一位空姐從後排往前排整理客座,她彎腰整理到三十一排客座時,忽然起身問前排的同事,“你們看到了我這排AB座的那對情侶嗎?”
“沒看到,别賣關子了,快說吧。”
“你沒看到呀,真是可惜。登機那會兒,我就注意到他們倆了,男的有一米八五吧,女的也好看…”
前排同事:“說重點,馬上下班了。”
“乘客下機的時候,我特意關注了他們倆,結果你猜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一開始恩恩愛愛的小情侶鬧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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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姐口中鬧分手的當事人之一,樂回音正在獨自辦理住宿手續。
孫琳包了婚禮的住宿,樂回音到了指定的酒店,前台的接待員填寫登記信息時問:“您一個人住,是否考慮更換成大床房?我們這邊可以幫您升級為高級大床房。”
沒聽到客人的回複,前台的女孩擡頭看了眼客人,隻見在溫暖的室内,客人被羊絨圍巾包裹住的小臉依然慘白。
樂回音的餘光感受到了女孩的視線,她回過神來說:“不用了,雙床房可以。”
樂回音拿着房卡刷開門,脫掉挂着寒意的羽絨服和圍巾,才稍覺舒服。
剛才在飛機上聽到周骧的反問時,她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周骧說她是一個愛逃避的人,可他呢?總是用反問的方式把皮球提到她這邊。
大腦空白時,樂回音根本說不出什麼有營養的内容,她選擇了離開。
周骧想跟住她,但B座的樂回音空手走人了,A座的周骧不能空着手走,他要拿頭頂行李艙的兩個包。
然而,從A座到取出行李就花了五分鐘。
等周骧從擁擠的過道排隊下了飛機以後,他的視野裡已經看不到樂回音了。
而他播出去的電話,隻有冷冰冰的系統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周骧隻能通過推測來做選擇:去出租車等候區還是去搭地鐵。
他猜樂回音會去坐地鐵。
樂回音最讨厭等待,而且她喜歡乘坐公共交通。
可他又猜錯了。
等周骧從地鐵站跑到出租排隊區的時候,樂回音已經走了。
陰差陽錯中,兩個人在京市上千公頃的機場中前後腳離開。
周骧手機裡有酒店的地址,等他到了酒店,前台接待問他,“先生,您好,請問您有預定嗎?”
“我朋友有預定。”周骧拿起大理石台面上的油筆,一筆一劃地寫了三個字,然後遞到對面的女孩看,“這個名字,她已經辦完入住了。”
前台接待周骧的女孩,就是剛才給樂回音辦理入住手續的前台接待。
她将名字上的字輸入電腦中,目光晦澀不明地看了周骧一眼,“先生,您需要先聯系這位女士,我們這邊才能幫您辦理入住。”
周骧點頭,“嗯,麻煩你幫我撥一下她的房間電話,她不接我電話。”
前台接待的眼眉和眼皮一齊擡高,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意識到了自己還在工作崗位,趕忙低下頭遮住自己的表情,“我這就聯系這位女士…喂,您好,請問是樂女士嗎,我是前台接待,大廳裡有一位男士找您。”她擡頭問周骧,“您貴姓?
“姓周。”
“有一位周先生找您。”
前台接待把話筒遞給周骧。
周骧接過電話,聽筒裡的聲音說,“别問我,你非跟過來的,自己想答案。”
樂回音說話帶着鼻音,周骧不厚道地走神了。他不敢告訴樂回音,每次她帶着鼻音的說話聲都會令他心旌搖曳。
周骧定睛凝神,“我的答案你不知道?你開門,我上去說給你聽。”
前台接待員全程低頭,卻豎着耳朵聽,等周骧把電話遞給她,她迅速直腰擡頭雙手接過來話筒,和樂回音确認後,她說:“先生,請出示一下身份證,我幫您辦理入住。”
周骧敲房門時,樂回音就在門口把着,聽到第五聲的敲門聲,她轉開了門鎖,頭也不回地往裡走。
周骧把兩個包分别放在兩張床的床尾,然後和樂回音并排站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