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被停在馬路沿邊,許初宴身後是一座科技感十足的銀白色鳥巢造型的建築,他立在春風之中,漆黑的雙眸望着停靠過來的車輛。
宋初雪跟随宋媽媽下車,她的高跟鞋還沒踩在地上,熱情的嗓音已經襲擊上人的面門:“初宴吧!多年不見長這麼高了!”
宋初雪稍稍撇嘴,乖巧的立在一邊,小聲喊人:“初宴哥哥。”
許初宴戴着口罩,叫人看不出神态,他的視線從宋初雪的臉龐上略過,無溫度、也不作停留,隻禮貌的輕輕颔首,“裡面請。”
見了長輩居然也不把口罩取下來。
難道隻有上半張臉能看嗎?
宋初雪惡毒的揣測,被宋媽媽狠狠扯了一下這才遮掩起來,乖乖的跟上。
“一直在這裡住,能舒服嗎?還是回家住才是正理啊。”
宋媽媽邊跟着走邊環視着四周,過往的人看到許初宴一一點頭示意,有的一看就是年紀很小的青訓隊員,嘴甜的喊‘許哥’。
許初宴全都忽視,沒做出任何回應。
“住習慣了。”他按了電梯,嗓音禮貌卻漠然。
“噢。”宋媽媽也不好多問,畢竟是家事,她看了一眼樓層,許初宴按的是頂樓,“比賽也打完了,拿了世界冠軍是很榮耀的事情,我看你們戰隊在熱搜上挂了兩天,賺足了噱頭,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比賽是打不完的。”許初宴道。
宋媽媽微微皺眉,轉瞬即逝,還是笑着點頭,“也是。”
轉而,她說起了宋初雪,“你跟初雪上一次見,也是十多年前,都互相不認識了,正巧現在是暑假,她在家裡也沒什麼事情,跟你爸媽商量過了,讓她到這裡住兩個月,也跟你好好的培養培養感情。”
“你說呢?”她問。
“媽媽,我不要住這裡。”宋初雪一驚,立馬低聲拼命反對。
跟一群除了打遊戲就是打遊戲的男人住在一起,想一想都很噩夢好嗎。
她沒說為什麼不住這裡,但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是掩飾不住的嫌棄和驚慌。
許初宴通過電梯的銀色壁面看着這個女人的神色,闆着一張無表情的臉,眉頭輕輕挑動。
他還沒反對呢,她先嫌棄上了。
仔細的打量她一圈,她與那些大小姐做派的千金沒什麼不同。
妝容精緻,從睫毛到唇膏,處處和諧漂亮。
褐色的頭發瞧得出是日日精心養護着的,皮膚白皙,神态中洋溢着養尊處優帶來的嬌蠻。
淺粉色的裙子纖塵不染,手腕上、脖頸上、耳垂上戴的飾品閃閃發光,價值不菲,就連腳上踩的小皮鞋都昂貴華美。
宋初雪體态纖細,如同童話故事中的公主。
正漫不經心的瞧着,她無意間看過來,兩人對視上了。
許初宴眸光平靜,一錯不錯的。
而她大概沒想到他居然從牆壁的倒影中看着她,一時忘了遮掩自己的傲慢和不屑,小臉僵了一下,立馬移開目光,擡手摸自己的頭發。
原本他要反對,沒想她這麼不情願。
許初宴偏頭以對,肚子裡的話轉了個彎,故意同意:“好啊。”
到時候給這女人在基地附近租一套公寓,也不費什麼功夫,還能不用每天都看到。
“……?”宋初雪急了。
他不是應該反對嗎?不是不喜歡父母安排的未婚妻嗎?!
而且,他還喜歡從鏡子裡偷看别人?無恥不無恥哇?
宋媽媽安撫的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示意她還有别的安排。
“你能接受就好,”宋媽媽不着痕迹的笑笑,“初雪爸爸已經跟你們老闆打過招呼,你們戰隊的孩子們住在23樓,雖是頂樓,但在往上一層還有一塊大約100多平的閣樓,這些日子你爸爸也一直派人修繕着,如今已經裝修的差不多了。”
許初宴目光一凝,錯愕地看向宋媽媽,見她神色不似作僞,周身的氣氛肉眼可見的冷漠了下來。
“初雪就住在那裡,平日裡不會打攪你們的練習。”
“不過你到底比她大兩歲,希望你多多照顧她,包容一點。當然如果她哪點做得不好,盡管跟阿姨講,阿姨替你說她。”
原來都是安排好了的事情,隻是通知他而已。
許初宴捏緊了拳頭,隻想冷笑。
他冷眼瞥向宋初雪:要不是他哥出了車禍,這女人就是他哥的未婚妻。
下了電梯,他冷劣的給那邊發了一條消息,質問道:我哥什麼時候能醒?
——你還有關心家裡的一天?
許初宴:我隻替他照顧他未婚妻兩個月,兩個月後趕緊把人領走,家裡的公司我也不會管的,如果不能在兩個月内救活他,我可不一定會跟宋初雪說什麼話。
許初宴赤果果的威脅,令他母親腦袋都大了,捂着心髒平複了半天,“逆子!”
許父怒的手指顫抖,“他說的是什麼話?宋初雪本來就是他的未婚妻,從小就定下的他難道不知道?要不是他不懂事離家出走,怎麼會讓攸則去替他?現如今親哥哥是出了車禍變成植物人了,這才讓他回家履行自己的責任,否則他死外頭我也不管!!”
許母聽到大兒子許攸則,眼淚‘撲簌簌’的從眼眶裡掉落,顫抖着手去摸病床上的人。
病床上,一個男人安靜的躺着,呼吸綿長有規律,卻沒有絲毫會醒的迹象。
從容貌上來看,他與許初宴生的極為相似。
兄弟倆雖說相差三歲,卻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許初宴天生叛逆冷漠,話不多 ;許攸則與他完全相反,他很健談,常給人如沐春風的溫柔感。
從前,許攸則與宋初雪相處的也不差,他對這個未來會嫁給他的女人很有責任心,處處照拂關心,卻不想一朝意外車禍,變成了植物人。
當哥哥的尚且懂得包容弟弟,當弟弟的卻沒有一點責任心。
這怎麼能不讓爹媽心痛?
許母後來又發了什麼消息,許初宴一概不看,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擡起眼皮子,他就看到宋初雪好奇的一直看着他。
宋母正在跟基地負責人談話,談笑風生的。
宋初雪指了指他的口罩,夾着甜甜的嗓音問:“初宴哥哥可以摘下給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