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隻是擔心。”時天硬巴巴說了一句,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心急如焚的感覺到底是不是正常的,群裡莊雲撤回的消息他看到了,好像确實她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他的生活中,這樣的結局應該是最好的能填補這個彌天大謊的方法,可是……他不想。
“虧我還覺得網友剪輯的很甜呢。”時年撇了撇嘴,“哥,你也别太擔心了,最差的情況就是老祖提前結束這一年的輪回,直接回死門去嘛,十年後你就又能見到她啦。老祖在這世間已經生死輪回這麼長時間了,能看淡的。”
“太久了,等不到。”時天歎了口氣,“弟弟,幫我一個忙,回頭我登門給你媽賠禮道歉。”
“是咱媽~”時年糾正道。
……
在紫黑色霧氣的中心,宣沅靜靜的坐在那裡,長發在風中飄散,右眼睑下的銀月彎弧與月色交相輝映,身後,九條狐尾依次展開,白色的狐尾虛影像是沾染上了血色的墨,忽明忽暗。
幻狼作為古神獸,擁有極強大的靈力,吞噬她隻是第一步,消化她的力量才是最終目的。宣沅置身于白骨怨靈之中,她太熟悉這種感覺了,從出生開始,目之所及就是血光惡煞、屍身殘骸。她與幻狼,正在以她的身體作為戰場,互相壓制。她需要修煉極強大的妖力來一點點侵蝕消弭幻狼對她的反噬。
沒有日夜交替,沒有時間概念,有的隻是化不開的沉重血腥味。
三天後,時天終于找到了宣沅。不在荒山,而是在更遠的水邊,她正坐在岸邊,腳踩在水裡,背後單薄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
“好髒……想要沐浴。”那天完成兇險的吞噬後,筋疲力盡的宣沅靠着本性嗅着水的氣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湖邊,一頭紮了進去,冰涼的湖水包裹住了她。
“宣沅!”時天看着女孩的背影,不确定的喊了一聲。
宣沅回頭的瞬間,時天一瘸一拐的跑過去緊緊抱住了她。
“……”猛然落入了一個熾熱的懷抱,宣沅怔在原地。時天抱得很緊,緊到她甚至感覺到痛。
“你這幾天去哪裡了?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一種失而複得的苦澀感填滿了心間。
“肚子餓了,去吃東西了。”宣沅顯然不适應與人這麼親近,她把時天從身上扒拉開,水藍色的眼瞳帶着戲谑,“擔心?擔心我死了,你的老祖宗沒人扮了嗎?”
“我!”時天一時語塞,“擔心我給你的表演賽最中間位置的門票,沒人來看了,我總不能這麼倒黴,親手給女孩子的門票,都石沉大海吧?”
宣沅:“……”要是不說,差點忘了這茬事。
時天知道宣沅是個很愛幹淨的人,每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洗澡,但現在她渾身濕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有好多地方被扯破了,破碎地方露出的肌膚上有淡淡的血痕,頭發亂糟糟的耷拉着,她赤足踩着地面,璎珞之下隐約看到很多細碎的劃痕,看上去就像一個溺了水,沒有什麼攻擊性的小獸。
時天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她身上,然後背對着她蹲下了身。
“?”宣沅歪頭看他。
“上來,我背你,我們回家。”
宣沅輕笑了一聲,有些玩味的看着時天,“我怕瘸子走路不穩,把我摔了。”
時天無語,你還嫌棄我!“那你試試看看,會不會摔。”時天幹脆不等她趴上背了,直接轉身拖着膝彎和腰,把宣沅直接抱了起來,然後反擊道,“我怕你踩了一地泥,到時候我家全是你的泥腳印,擦也擦不幹淨。”
宣沅笑了,擡頭看着時天冷峻的側臉,晚風微微吹過,身上竟然不覺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