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要見我?”
珈洛立即坐起身來,略帶着疑惑的看着瑪瑙。
瑪瑙扶着注主子的手,令她走下床榻,一邊低聲說道:“是啊,皇太後身邊的一位喚做純安的太監,自稱是慈甯宮的總管大太監,此刻立在驿館大廳内等着格格您呢。”
“嗯,那快些收拾吧,也不好讓姑母久等。”
珈洛起身,睡前沐浴,此刻才睡了不過三個時辰,身上自然不見一絲髒污。
見皇太後之前該沐浴更衣的,可在這時候也不好讓姑母久等。
她匆匆換上新衣。
是額吉特意為她準備的新衣。
若是皇姑母召見她,她既不該穿的太過隆重,卻也千萬随意不得。
……
今日前來請未來皇後,也是如今皇太後的親侄女兒,這可是一件大好的差事兒。
純安是慈甯宮的大太監,這差事兒非他莫屬。
當親王吳克善返回科爾沁之時,皇太後就在期許自己的侄女兒來京城。
日日都在算着時間,直到今日,總算是将這位身份實在是高貴的主子給盼來了。
他此刻端坐在驿站的廳内,神情卻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直到内廳傳來腳步聲,他背脊一凜,立刻起身,目光下垂,隻瞧見那逐漸出現在視線裡的裙裾。
裙裾邊繡着藍天白雲,遊牧日常,帶着草原明珠的金貴。
他明白眼前的女子便是他等候的格格。
“奴才給格格請安。”
純安邁步行禮。
身後随行衆人皆下跪行禮。
珈洛腳步走上前,開口說道。
“快些起來。”
“謝格格。”
珈洛又開口問道:“你前來,可是因為姑母傳喚我?”
純安點點頭,立刻開口說道:“是,皇太後日日盼望格格能來京城,如今好不容易将您盼來,竟是差點兒親自來驿站看格格。”
“還是蘇麻喇姑勸住了皇太後,說格格您從未經曆這般長的跋涉,如今定然身子疲累,該好好休憩才是。”
珈洛聞言,微微颔首。
面容上帶着欣喜的笑意,在她開口之前,擡眸望向了那紫禁城的方向。
此刻正是巳時,日光溫暖,驿站外林木繁茂,隐約可窺見京城那高聳的城門。
“姑母憐惜珈洛,珈洛知曉。珈洛也極為想見姑母。”
“即使如此,那便不耽擱時間了,勞你帶路。”
純安連忙行禮,然後貓着腰,引着珈洛往驿站外走,登上早已備好的馬車,緩緩往京城行駛。
紫禁城,委實令珈洛好奇。
她想要撩開車窗來瞧瞧這繁華的都城,卻始終未聽到人言。
直到再一次的聽見純安開口時,竟是已經到了皇宮門口了。
她原本就有些緊張的心,更是往下沉了沉。
珈洛邁步走下馬車,入目的便是巍峨聳立的猩紅色高牆。
高牆綿延不絕,望不見盡頭,也感覺高聳逼人,令人心中頓感壓力,于心中窺視見自己的渺小。
“格格,往這邊走。”純安再一次走到她身側,低聲說道。
珈洛不言,微微颔首,擡步往前。
直到入了巨大的宮門,再入目的便是長長的巷子。
即便道路頗寬,足以讓幾輛馬車并行,但這巷子依舊令人深感前路幽深,森然規整。
大理石的地闆令人感覺走的格外穩當,可也格外的累腳。
直到一炷香後,她終于是到了今日所要來到的宮殿。
慈甯宮。
慈甯宮殿前出月台,月台上陳鎏金銅香爐四座,爐口白色香煙袅繞。
前院東西庑正中各開一門。
珈洛腳步不停,剛走上月台,便瞧見門口立着一位笑容和善的婦人。
婦人身穿深翠色對襟袖翠竹細紋直筒旗袍,兩把式的發髻上對稱的钗着钿金金钗。
此刻瞧見了她,婦人眼眸一亮,嗓音柔和。
“奴婢蘇麻喇給格格請安。”
蘇麻喇,孝莊皇太後陪嫁的侍女,也是順治皇帝的啟蒙老師,珈洛安敢受此禮?
她連忙側身躲過,接着快步上前,扶起蘇麻喇。
“姑姑快快起身。”
蘇麻喇倒也不拘禮,順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子,神色溫柔,拉着她便說道:“快進去吧,太後早就想見見格格了。”
“嗯。”
珈洛随着她邁步進門,第一眼便瞧見了那坐在正中榻上的皇太後。
看見孝莊的一瞬間,珈洛竟是怔然。
孝莊皇太後如今不過三十八歲的年齡,面容宛若三十來歲,姿容秀美。
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帶着和煦的笑意。
身穿素色的袍服,包頭的發髻上隻簡單的钗着一支白玉蘭花模樣的簪子。
她的身後擺着榻,榻後屏風乃水墨山水。
兩畔立着兩個面容姣好的宮女。
見她來,宮女行禮。
而孝莊皇太後再看到她的一眼,那神色之中的動容和憐愛溢于言表。
珈洛快步走到大殿中間,行禮。
“侄女兒給姑母請安。”
“新薩日!”
婦人聲音歡喜,起身而來,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快給姑母看看,”
珈洛随着她的力道起身,她如今十一歲,才剛開始長個子,瞧着剛到孝莊皇太後的肩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