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洛擡眸,和少年那雙好看的眼眸對視上。
這令珈洛實在是難以克制的想起昨夜少年在月光下溫柔而又克制的眼神。
那或許才是屬于少年真正的模樣。
皇城之中難有情深,皇城之中也難有終其一生的情深。
但那小婦人卻得到了這位少年天子所有的真愛。
又這般匆匆離開人世。
而她眼前這位清俊而鮮活的少年帝王,竟也在小婦人離世之後,就這麼抛下一切,伴青燈古佛一生。
他日日叩拜神佛時,所求的是不是愛人來世平安幸福,還是在求兩人下一世的相遇幸福呢?
珈洛不知道。
她從未經曆過這般沉重的情愛。
也不想去經曆這樣傷人根基,斷人性命的愛戀。
這一輩子,她隻想家人平安健康,而她也不負重來的這一生。
思及此,珈洛知道自己不想去參與到皇上和皇太後之間的矛盾之中。
而她也不必要和皇上有什麼牽連,皇上對她也是厭惡至極的。
珈洛隻要讓自己不被廢,日後坐穩太後的位置,這一生也就求得了自在,富貴!
科爾沁的家人也會多了許多的平坦之路。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和皇帝繼續繞圈子呢?
幹脆找個機會讓皇上現在就開後宮。
而她隻需要做好一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閑散皇後就可以了。
隻是姑母那邊怕是不好說。
昨夜皇上那般将她博爾濟吉特氏的臉踩在了地上,最近她就去提要給皇上開後宮,怕是有賭氣的嫌疑。
反倒是惹得皇太後不高興。
畢竟說到底,如今她做了皇後,對于她自己來說,已經是達到了目的。
可對于孝莊太後來說,怕是希望能誕下嫡長皇子才是最為關鍵的。
這也是能保證博爾濟吉特氏在大清之中的地位,也是珈洛在後宮中安逸生活的保障。
在這個制度之下,對于女人的限制實在是太多了。
畢竟孝莊皇太後,也是因為兒子當了皇上,她才能有契機參與到朝政當中,施展她的才華。
至于現在皇上特意來尋她,根本不是為了來看她的腳傷。
似乎本來就是為了來告訴她皇太後今日早晨說了什麼。
姑母究竟說了什麼?
珈洛一時間卻想不到,但皇太後定然是說什麼令她感覺很出人意料的事情。
這令珈洛自己都有些好奇了。
她老實的搖了搖頭,對着皇上說道:“皇上特意前來,定然是了不起的事情,臣妾愚鈍,想不出來是什麼事情。”
福臨輕笑一聲,語氣裡帶着幾分興緻盎然,笑着開口說道:“皇額娘的意思是心疼你一人在宮裡無趣,說給你尋一些姐妹,熱鬧一些。”
他話說的輕松,右手食指輕輕的劃動着拇指上的扳指。
他的姿态很是悠閑,似乎隻是說一件小事情似的,也隻是來告知作為皇後的珈洛一聲。
可他的眼眸卻是一直是在觀察着珈洛神色的。
隻見她整個人都怔愣着,目光像是落在了他的面容之上,但卻又似乎是在放空,思緒并不在這裡似的。
有很多次,甚至是兩人每一次的相對,福臨都覺得珈洛對他似乎是有些無視的。
那種發自内心的尊敬,卻又不曾将他放在心裡。
像是,在和另一個孝莊皇太後相處。
他實在是不喜這般,于是再一次的開口,說道:“皇後?”
語氣之中帶着點詢問的意味。
這般的語氣令兩人之間的距離都顯得沒有那麼遠似的。
珈洛回了神,她收回了那茫然無措的視線。
她開口低聲問道:“敢問皇上,這是皇額娘今晨親口給您說的麼?”
但剛說完,便像是意識到了她方才所問乃無用的話。
皇上是不會撒謊的,金口玉言,如何能說假話?
于是珈洛又立馬開口,重新說道:“不,臣妾說錯話了,臣妾的意思是這納後宮什麼時候開始選秀呢?”
“雖說如今猝然開始選秀時間有些緊張,但剛大婚結束,許多物件兒還沒用上,正好舉辦選秀時用,倒是節省了一大筆開支。”
“也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兒呢。”
此刻正午後,日光透過琉璃窗灑入室内。
因着折射的緣故,光線泛着些許的斑斓。
滿屋的器具皆是世間最頂級的上品。
在光影之中不顯老氣,反倒是滿室華光。
這一次換少年愣住了,他沉默的看着面前一臉謀劃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