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沛白才道,“随你。”
“……”
終究是不想錯過沈惟一生辰,沈沛白問:“生辰那天,晚飯回家吃嗎?”
沈惟一道:“回。”
沈沛白回頭喊了聲宋銳,吩咐道:“叫人去城北買幾隻炖好的豬蹄,惟一愛吃的那家。”
又囑咐廚房多做些菜肴,好些人的量,大家夥都以為有客人要來,廚房問了句有無喜好忌口,并無懷疑。直到夜幕降臨還不見客人要來,沈惟一忍不住問:“哥,客人呢?”
沈沛白說:“沒有客人。”
大桌子好菜,可不是兩個人就能吃完的。沈惟一驚喜,“哥,今日什麼日子啊?”
四喜丸子,金玉滿堂,蓮子羹,山煮羊,紅燒魚,胗山油蝦,蒜泥白肉,闆栗燒雞,香酥鴨子,梅菜扣肉,紅油素肚絲,排骨蓮藕湯,以及必不可少的紅燒肉,蒸蜜藕。
再加上時蔬與筍,邊上放着桃花釀,像家常小菜一樣平淡,也不失宴請賓客的重視。
沈惟一挨着他哥坐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哥,這些都是我們吃嗎?”
雖然都是平時愛吃的,但一下子全弄上來這麼多,吃不完啊。
沈沛白卻不覺得多,淡定道:“福伯,宋銳,坐下一起吃吧。”不理會宋銳的吃驚與福伯的疑惑,繼續道:“小褚,去叫翠翠。”
孟叔早就離開廚房回家歇着了,不然沈沛白也挺想叫孟叔一起來。人齊了,小褚和翠翠戰戰兢兢坐下,不敢亂動。尤其是翠翠,壓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也能上桌,緊張不已。
沈沛白笑了一下,緩解緊張,“都别看我呀,惟一生辰快到了,大家一起吃頓飯,慶祝慶祝。”
“現在就慶祝嗎哥?”沈惟一開心不已。
“嗯。”
既是提前慶祝生辰,福伯和宋銳上桌還情有可原,小褚和翠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為什麼他倆也能上桌。
像是看穿他們疑惑,沈沛白先道:“都趁熱吃吧,就是頓慶祝生辰的便飯,平日都是我和惟一吃,太冷清了。福伯是長輩,先動筷吧。”
等大家都動筷,沈沛白怕他們吃得不自在,再解釋道:“阿娘說過,翠翠是很好的姑娘,也是很好的老師,本來是負責教我的,去年一時沒找到其他人,也辛苦翠翠教惟一了。”
翠翠連連擺手,忙說是分内之事,好在緊張緩解不少。
福伯還好,沒有什麼不習慣,以前也一起吃過,宋銳也與沈沛白吃過一次,尚無尴尬。小褚與翠翠沒吃過,吃一口後不敢吃第二口,一口菜吃的很慢,不敢動筷,沈惟一發現了,邊聽他哥說話,邊端着碗揚長脖子找小褚和翠翠要那邊的湯,要到東西後,沈惟一再給他們分享幾個自己這邊的菜,眼神在說這城北買來的豬蹄可好吃了。
小褚和翠翠敢伸出筷子吃了。
“都随便吃,不用有什麼顧忌。”沈沛白繼續笑道,“小褚一直幫着福伯管理沈家,辛苦了,福伯經常誇你呢,還說完全放心将沈家交給你幫着管理。惟一小時候犟起來挺難哄,辛苦你了。”
小褚忙道不辛苦。
“哥!”沈惟一正在喝湯,猛然聽見自己的丢臉事,羞道,“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現在我才不會再找不到哥就哭鼻子呢。”
沈惟一小時候什麼德行有多難哄他們可太清楚了,衆人忍俊不禁,都沒忍住笑出聲,氣氛緩和,沒了約束。
福伯道:“哪有沛白說得那麼誇張,惟一其實挺好哄的,哭個半天就好了,給大夥聽聽哭聲精神精神,不像沛白小時候,哭一會兒就自己不哭了。”
這話一出,大家笑得更開心了,沈惟一抱着沈沛白肩膀搖晃,佯裝怒道:“好啊,說是給我慶祝生辰,實則是挑我糗事讓我出醜,哥你說說,我哪有哭上半天的時候。”
沈沛白真心笑起來時很溫柔,眼睛裡也會笑,繼續道:“你還說呢,在場各位誰沒被你的哭聲摧殘過。”
翠翠來得最晚,很有發言權:“就是,奴婢都聽見過,真的是一下午,哭到公子回來了才收住。”
又是一頓長笑,沈沛白肩膀被沈惟一抱住無能地搖晃,沈沛白笑道:“聽見了吧?哭包,以後不能那樣哭了。”
由調侃沈惟一起頭,總算打開了話匣子,一頓飯吃得有說有笑。到最後倒上一杯桃花釀,沈沛白道:“福伯是家裡最老的老人,也是看着我長大的,很多時候都像我祖父一樣照顧我,還有宋銳,這麼多年風雨無阻帶我出行,翠翠與小褚也是,都看着惟一長大的,今日為惟一提前慶生,我無法一一敬各位,隻能一起敬了,望海涵。”
沈沛白舉杯,桌底下拍拍沈惟一的腿,提醒道:“沈惟一,敬酒。”
歡聲笑語在耳邊圍繞,沈沛白不能多飲酒,一杯已是足量,剩下的人玩起了猜拳喝酒,沈惟一開心地一隻腳踩在自己凳子上與宋銳劃拳,宋銳運氣不太好,頻頻輸,都快喝醉了,歡笑聲中翠翠擠過來要接着和沈惟一猜,也輸不少,倆人都拉着小褚,要小褚給他們找面。
福伯也不能多飲酒,與沈沛白在喧嚣聲裡聊着天,内容無不與沈惟一有關,講到童年趣事時福伯擺擺手,裝作很無奈的樣子,說那時候怎麼就那麼能哭呢?
沈沛白都快笑出眼淚,抹抹眼睛,繼續聽福伯說話。他的笑一直是很安靜内斂的笑,從來不張揚,以至于福伯差點以為他真在哭,險些分不清眼淚來自于高興還是難過。
休息前沐浴,沈沛白已經獨自在水裡待了好久,沈惟一等不及要進去一起洗,就看見他哥腦袋也沉在水裡沒有動靜。
“哥!”
沈沛白聽見聲音擡頭,濕漉漉的眼睛看向向他奔來的少年,笑了,說:“你不是醉了嗎?”
是醉了,剛那一瞬間被吓清醒了,沈惟一甩甩頭,拍拍自己臉頰,道:“哥眼睛怎麼紅紅的?泡水太久了嗎?”
“嗯。”沈沛白繼續笑道,“水太熱了,就容易紅。”
“哥……”沈惟一摸摸他的臉,抹掉臉頰上的水滴,“哥怎麼哭了?”
“你傻不傻?”沈沛白道,“水珠和淚珠分不清了嗎?”
沈惟一眨眨眼,想了想,好像是這樣。
“哦……”
沈惟一覺得睡前喝的醒酒湯沒用,不然怎麼已經眯了一會兒醒來,還看見他哥這會兒了也不睡,眼睛還紅紅的呢?
“哥?”沈惟一瞌睡也醒了,“你哭了嗎?”
沈惟一探頭,鼻尖碰到沈沛白臉頰,這麼近的距離,能看見他哥眼睛就是很紅,他哥看着他,眼睫濕濕的。
沈惟一有所懷疑:“哥,你哭了嗎?”
沈沛白卻道:“沈惟一,我想親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