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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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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一從來不知道從家門口到沈沛白的房間有這麼多長廊,一路狂奔好久,還是感覺好遠。

哥哥房間的門沒有關,以至于他沖進去時一眼就看見裡面的死氣沉沉,苦澀的藥味遍布整個房間,宋銳守在床前寸步不離,眼都不敢合。

床上的人剛三十出頭的年紀,卻肉眼可見的白發叢生,安靜的閉着眼,面容疲憊,臉色蒼白,手無力的垂在身側,已經像遲暮老人般無法動彈,即使提前收到消息沈惟一會回來,他也沒力氣提前候着。

沈惟一噗通一聲跪在床前,連流眼淚都是悄無聲息,隻哽咽地叫了一聲,“哥……”

這聲音來自遙遠的沙場,來自戰火連天的北方邊境,五年等不到一封回信,夢裡也在祈禱聲音的主人能安然無恙活着回來。

沈沛白費力睜眼,從不清明的視線裡分辨來人。

他擔憂是夢,想碰一碰眼前的臉,動動指尖,無力擡起。

“哥,是惟一。”沈惟一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摸,摸摸棱角分明的臉龐,摸摸小巧挺立的鼻子,摸摸軟而柔的嘴巴,摸摸已是青年模樣的眉眼,“哥,我回來了。”

沈沛白覺得有些陌生。

手心濕濕的,青年在哭。

許久,似是确認,聲音暗啞,輕聲叫着:“惟一……”

惟一回來了。

惟一在哭。

“是我。”沈惟一忍着哭腔,不住點頭,“我回來了哥,我活着回來了。”

沈沛白呼吸很弱,眼睛漸漸泛紅,似有話要說,沈惟一俯身湊近去聽,聽見他說:“惟一乖……不哭……”

沈惟一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哽咽道:“怎麼會這樣……哥……怎麼變成了這樣……”

沈沛白手指動了動,似還有話要講,沈惟一忍着抽啜仔細聽,聽見壓抑的、同樣帶着哽咽的一聲:“惟一……歡迎回家……”

說完這句,已經是耗盡所有力氣,眼睛慢慢合上。

“怎麼會這樣!”沈惟一想不通這是為什麼,緊緊握着他哥的手不放,摸摸哥哥的臉,再摸摸手腳,沒有傷。

沈惟一淚流滿面道:“我走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這樣?哥!怎麼會這樣!”

沈惟一彷徨地看向宋銳和福伯,看向一切能看到的人,急切地想知道一個答案,“為什麼會這樣?是不是有人欺負我哥了!!”

一衆人默默移開視線,不敢對上沈惟一的眼。

“宋銳哥!你一直跟着我哥的,你告訴我,是誰欺負我哥了!”

宋銳聽着沈惟一的哭聲很是不忍,别過臉,猶豫道:“公子五年前被逼着服了毒,從此身體更加不好,後來就累倒了,直到現在。”

“服毒?”沈惟一難以置信地重複着這個詞彙,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他哥身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瞬間怒火中燒,眼裡的恨意都快溢出來,恨到聲音都在顫抖,“誰幹的!誰幹的!!”

“惟一。”福伯拉住他胳膊,小聲道,“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沈惟一不想走,仍跪在床前握着沈沛白的手,望着福伯哭着祈求道:“我不走!福伯你就在這裡告訴我!誰欺負我哥了!”

床上的沈沛白眼皮動了動,昏迷中也睡得極不安穩,福伯攬着沈惟一肩膀将他帶出去,到了房間外,才說:“公子本不願讓你知曉此事,但宋銳不想瞞你。公子特意交待不可尋仇,不可報官,他是一點也不想再與那人牽扯,你也莫要去尋。”

一聽這話,沈惟一頓時便道:“是裴無期!是裴無期是嗎?”

無比肯定的語氣,不用福伯回答沈惟一也能猜到,他捏緊了拳頭,骨頭咔咔作響,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福伯怕他沖動,忙道:“你别走了……大夫說就是這幾日了,熬不過來、就得準備後事了。”

“不要準備後事!”沈惟一眼裡的恨意瞬間轉為驚恐,恐懼蔓延至四肢五骸,想也不想便跑回房間,緊緊握住沈沛白的手,想跟他說點什麼。

嘴一張,最先洩出的是哭聲。

“哥……哥……”

沈惟一抓起一縷沈沛白的頭發,十根頭發裡有三根都是白的,沈惟一無助地問宋銳,“怎麼辦宋銳哥?我該怎麼辦?”

宋銳要是能知道怎麼辦就好了,就不會眼睜睜看着沈沛白走到現在這一步。宋銳背過身去擦擦眼睛,說:“藥快好了,公子該喝藥了。”

“藥……藥在哪裡,我去拿。”

沈惟一跌跌撞撞跑去後廚,他以為是家裡随便一個下人在煎藥,跑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個少年的背影。

高束的馬尾,還沒長開的身闆,拿着小扇子專心緻志扇着火,正認真地在煎藥。

沈惟一脫口而出:“魏鳴……”

魏鳴聽見聲音回頭,看見是沈惟一,嘴一張就是哇哇大哭,“嗚嗚沈惟一,你終于回來了。”

仿佛有滿腹委屈需要細說,沈惟一剛過去,魏鳴就撲進他懷裡哭着喊:“小舅舅,小舅舅!我以為你死了。”

魏鳴長高了許多,已經快到沈惟一胸膛,沈惟一摸摸他腦袋,說:“沒死,你小舅舅我福氣好着呢。”

魏鳴還是哭,哭着哭着,突然道:“不對不對,不是小舅舅,是小爹,我應該叫小爹。”

還不待沈惟一問為什麼,魏鳴突然放開他,自己抹了抹眼睛,扇扇小火,動作熟練地用布裹着藥罐取罐倒藥,道:“阿爹藥好了,我得送藥去。”

……

魏鳴是在四年前來的沈家。

沈沛白病了,那時還沒病得很嚴重。

起初隻是容易疲乏,咳血,不能受涼,大夫說那毒再服下一劑恐怕這輩子都隻能癱瘓在床,大夫讓他好好休息,他非不聽,醒來就堅持要去天崇要人,從天崇回來就精神不怎麼好。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舟車勞頓,多歇幾天就好,但漸漸發現病的是心。

福伯叫他休息,他說邊境需要銀子,糧草兵器盔甲藥草,樣樣都需要銀子,他得努力掙錢啊。

福伯就勸:“邊境戰事吃緊,陛下都會安排,你得先顧自己身體。”

沈沛白道:“邊境将士多,萬一分不到惟一呢?”

多備點,肯定不夠。

那時他還能自己動,起早貪黑辛勤忙碌,但餘毒未清,總是咳血,養了半年才清除毒素,他以為他好了,于是讓自己更加忙起來,一邊管生意,一邊籌備糧草盔甲,到處打聽沈惟一去的是邊境哪一地段,除夕都在忙碌。

某天他親眼盯着新一批的糧草出發,突然暈倒,毫無防備。

大夫說是太過焦慮,氣血虧空,得好好養着。人一醒,又開始綢缪下一批糧草什麼時候能湊齊。

第二次暈倒是在去看盔甲的路上,就近去了醫館醫治,說是太累,身體比意識先支撐不住,必須卧床休息。

他病很重了,卧床卧了月餘,突然就起不來了,很是虛弱。福伯請來大夫,沈沛白說下次别請了,省點錢多買糧草,福伯很無奈,但也沒辦法,下次請大夫便自己掏錢,在沈沛白再想告訴他别請大夫時握着沈沛白手說:“别急,福伯有錢,福伯不可能不給你看病。”

福伯待他好,他一直都知道,但他怎麼能花福伯的錢呢?

他掙紮着坐起,靠在床頭,愧疚道:“福伯,我怎麼能花你的錢。”

福伯安慰他:“所以你得趕緊好起來,日後惟一也回來了,你們多掙銀兩,到時候再還我。得聽話,要喝藥,這可是福伯棺材本,将來懿懿好了得還的,懿懿也不希望福伯血本無虧吧?”

沈沛白點頭,乖乖道:“我喝藥,我趕緊好,再繼續掙錢。”

魏鳴就是在這時候進的沈家,魏子煜說:“魏鳴要喊你幹爹,他自己要喊的,你不認也得認。”

魏鳴看着他,笑着喊道:“阿爹。”

沈沛白不知道魏子煜用了什麼辦法讓魏鳴心甘情願留在清州的,總之,那日以後,魏鳴就是沈家人了,在清州入學,喊沈沛白阿爹,開始在清州紮根。

天一涼,沈沛白又病了,除夕請不到大夫,幸好今年魏鳴在這裡陪他,魏鳴忙手忙腳地學着照顧他,夜裡還打着燈籠起來看一看他,見他睡得好好的,身上溫度也挺暖和,才放心回自己房間重新入睡。

除夕後的早晨福伯早早回來,魏鳴去開門,福伯問起沈沛白情況,魏鳴說:“阿爹還在睡覺,我早飯做好就去喊他吃飯。”

沈沛白睡眠一直不好,夜裡易醒,睡得不踏實,好不容易早上偷個懶睡到現在,魏鳴邊往回走,邊興高采烈地說:“阿爹難得睡一個好覺,現在還沒醒呢。昨晚我怕他冷,特意給他多加了一床厚被子,他身上可暖和了,今早上一摸,熱乎乎的呢。”

福伯一聽就覺得不對,急匆匆去到沈沛白房間,都不用上手摸額頭,那面色一看就能猜到溫度有多吓人,福伯喚了幾聲,沈沛白沒有反應,已經深度昏迷,叫不醒了。

福伯忙叫魏鳴去請大夫,自己先打了水用手帕沾濕覆在沈沛白額頭,然後是手腕,再擦臉,不斷換下濕毛巾,直到大夫來。

魏鳴畢竟是小孩子,才十二歲,哪裡分得清人是睡着了還是昏迷了,他隻知道阿爹終于睡了個好覺,他不能打擾,夜裡蹑手蹑腳出去前還細心地給沈沛白掖好被子再走的。

好在有驚無險,大夫一走,魏鳴就吓得哭了,一陣後怕。福伯安慰不好他,等到晚些時候沈沛白醒了,也安慰不好他,好在魏子煜怕他在這邊過除夕不習慣,帶着他的阿娘和弟弟妹妹來了清州,他抱着阿娘哭了好久才收住。

沈沛白跟魏子煜說:“讓魏鳴回浔州生活吧,家人都在那邊,他一個人在這裡,怪可憐的。”

魏子煜喂沈沛白喝藥,說:“我剛才問過他了,你知道他怎麼說嗎?”

沈沛白搖了下頭。

魏子煜笑了一下,道:“他自己不走。他說他陪着他阿爹過除夕都這麼冷清,他要是走了,他阿爹一個人指不定多孤獨呢。”

魏子煜下巴一揚,繼續道:“呐,看那邊,還抱着他阿娘,那小嘴就沒停過,一直叨叨昨晚簡直是他過得最冷清的除夕。”

沈沛白抱歉道:“确實是有些冷清,我不知道該怎麼慶祝。”

他和沈惟一兩個人過習慣了,覺得安安靜靜也挺好,何況去年也是自己一個人過的,光想着邊境的事,早忘了除夕應該熱熱鬧鬧的過才是。

他再一次提出:“讓魏鳴跟你們一起生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不孤獨。”

魏子煜卻道:“說實話我還真舍不得魏鳴來陪你,兔崽子雖然調皮,那也是我兒子,叫他遠離熟悉的地方來這裡生活我們沒一個不擔心的,結果他自己說心疼你一個人住,他要來照顧你。誰知道昨晚上把你照顧成這樣,差點病死在家裡都不知道。”

魏子煜說完哈哈大笑,那邊魏鳴聽見了,眉毛一擰,雙手叉腰道:“親爹!你又笑話我!”他追過來在魏子煜後背捶了幾下,揚着下巴道:“你們都不要走,多住幾天,陪我跟阿爹熱鬧熱鬧。”

魏子煜自是答應,特意拖家帶口的來,就是為了來陪他的。

但是沈沛白病更重了。魏子煜幫着他打理莊子的事,可魏家自己事也忙,在這邊待了半月後回去了,留一個小的在這邊陪魏鳴,魏鳴帶着妹妹一起入學一起玩,回了家就跑沈沛白跟前嬉鬧一下,再陪他一起吃吃飯,說說話,一聲一聲的“阿爹”喊得親熱無比,魏鳴一喊,他妹妹也跟着喊,家裡還真熱鬧起來,有了點生機。

沈沛白再歇了幾天,又爬起來繼續忙,他如今連自己坐上輪椅都做不到,全得靠宋銳幫忙,晚上睡覺也得扶着才能躺下,一忙起來,病情越加嚴重,這次累倒便徹底起不來了。

他終于想起自己身體,覺得該先顧一下自己,不然等不到沈惟一回來他就先累死了。

他一頓不落的喝藥,比誰都盼着自己能快點好,隻是這次終究是沒能起來,狀況日下,所有事情都管不了,隻能分出去。

陸靖辰經常去看他,這次拿了上好的人參,讓他别擔心,說沈惟一厲害着呢,肯定沒事。他卻說把這個人參也送去邊境,特意囑咐送糧的人跟運糧官交接時一定要指名給沈惟一。陸靖辰沒法,把這根難得的人參随着下一批糧草一起發走。

沈沛白天天問福伯:“賬上還有錢嗎?還能買糧草嗎?莊子怎麼樣了?”

福伯安慰他:“目前還夠,莊子也好。越小姐捐贈了一批盔甲,托咱們一道運往邊境。”

沈沛白點頭。

漸漸說話也開始費勁,一句話說得極為困難。

天崇商老闆親自登門拜訪,高價訂了大批布帛,“天崇天災,沈公子在自己困難時都盡心盡力幫我,此番聽說少東家也在邊境,商某自是應盡綿薄之力。”

走前商老闆還道:“好好養病,天崇生意的事如果放心,可以全權委托于我,我定然會幫你賣上好價錢,左右是些皇親國戚,那些人有錢,我賣多少他們都肯買。放心,安心養病,等少東家平安歸來。”

沈沛白極為費力地道一聲多謝,想起來送送都沒法,是魏鳴和福伯替他備下謝禮,再替他送客,回來就發現他又在咳血,衣襟上血迹斑駁。

大夫說不能見客了,最好靜養。

往後宋銳便寸步不離地守着他,晚上也不離開,隻家中有事才回去。

沈沛白開始無意識昏睡。

醒後宋銳告訴他,他一直在喊沈惟一的名字。

他從來不提他很想沈惟一,人人都知道他很想沈惟一。

日夜翹首,未聞歸期。

他夢見童年的青草長滿了山坡,天上的雲朵離自己很近,他身着柔軟的白衫躺在綠油油的地上,風很大,衣衫和長發都被風吹亂,他看見視野的盡頭沈惟一的身影若隐若現,他從地上爬起來,好好站着,看沈惟一越走越遠。

他想開口叫一叫沈惟一,但他開不了口,身後有人朝他扔泥巴,有人朝他丢石子,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謾罵他,說他不配擁有沈惟一。

前方沈惟一似乎停下,回頭看了他一眼,隻是一眼,毫不留戀地離開,仿佛在印證身後謾罵之人的說辭,沈惟一遲早會離開。

沈沛白張張唇,仍想叫沈惟一留下,剛要開口,一塊兒不大不小的石頭砸得他後背好疼。

他靜靜看着沈惟一越走越遠。

越來越遠。

越來越遠。

“沈惟一!”

他突然出聲呼喚。

用盡此生所有的溫柔和全部的勇氣,喊消失在荒野盡頭的唯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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