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開學後天氣越發悶熱。

辦公室的空調和風扇都開了，嗡嗡響着，讓人煩躁。

“化學試卷一個字都不寫，你什麼意思？看我是新來的，故意針對我？”

年輕的女老師捏着手裡的試卷，質問辦公桌前站着的人。

鄧萬撚了下耳垂。

“老師，我沒針對你，真的。”

新學期開學，他們班換了個班主任，學校從高一調上來一個化學老師，非得覺得他不寫作業就是針對人。

事實上，他自上高中以來根本就沒寫過作業，哪科都沒寫。

鄧萬提了下汗濕的衣服，往空調旁邊站了站。

女老師把人喊過來也是為了殺雞儆猴，沒想到鄧萬是這麼一個不明白事兒的學生。

“我喊你到辦公室來，是讓你蹭空調的？”

鄧萬沒成想自己的動作那麼小還能被發現：“這不是天熱嗎？”

女老師擡手把試卷團在一起，扔在鄧萬身上。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主任正巧看見這一幕。

“那什麼，小孟，别跟他着急，他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對着女老師招手，“先來這邊，開個小會。”

鄧萬聽出來主任的話外音，模樣越發懶散。

女老師像是懶得搭理他一樣，掃了他一眼就去開會了。

辦公室裡湊齊了四個緻遠班的班主任，鄧萬瞧着這架勢往牆上一靠。

主任擰開玻璃杯喝了口水。

“新來那個轉學生，還不知道去誰的班上，你們有什麼想法沒？”

幾個班主任面露難色，沒人說話。

主任看了大家幾眼：“行，那就抽簽吧。”

師陽高中的教學資源在整個市裡都算是不錯，即便是私立中學也常有轉學生過來，不過這種沒班主任願意收的情況着實少見。

看來轉學生是個刺頭。

鄧萬看熱鬧的功夫，抽簽結果已經出現了。

女老師把抽簽紙扔進垃圾桶：“主任……”

主任笑着：“來，學生就在門口呢，你一會去上課順便把人帶回去。”

上課鈴聲正好響起。

女老師認命地拿上課本，掃了鄧萬一眼。

鄧萬自覺地跟上去，他跟在女人後邊，腳還沒邁出去，腦袋就先探出去了。

門口站着的一個身形略瘦的男生，身上穿着一個寬松的外套，男生垂着頭，穿着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乍一看挺像那麼回事。

不過從壓根沒人願意要他這件事來看，男生應該隻是個看着老實的。

女老師喊人：“仝泉是吧？你以後就在四班了。”

仝泉點頭，跟在女人身後。

鄧萬多瞧了他兩眼，發現這哥們一點也不像是橫人，模樣也是清秀那一挂，讓他忍不住好奇。

“唉，犯什麼事轉學的？”

仝泉搖頭，往旁邊躲：“沒什麼。”

鄧萬雙手插兜，怎麼都覺得這做派有點像是班上那些書呆子。

他往前湊，想要逗人，于是靠得更近了些：“以後都是一個班的，分享八卦有助于同學之間團結友愛。”

仝泉感覺到一股熱氣，他三兩步邁上台階，跟人拉開距離。

“沒什麼。”

緻遠樓的每層樓都有物化生實驗室，三樓是教師辦公室，四樓就是緻遠班的班級。

教室裡有兩台空調，開門就是一股熱氣。

仝泉揉了下鼻子。

女老師指着班級角落第一排的位置：“你先坐那，下午自己去教務處那邊找書，缺什麼練習冊回頭報給我。”

仝泉找到位置坐下，把單肩包塞進抽屜。

抽出幾張紙巾，擦了一下桌上的灰塵。

同桌是一個短發女生，看着他的模樣紅着臉多瞧了幾眼。

講台上，班主任孟儀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她盯着仝泉那張俊秀的臉：“來，打開課本第17頁，咱們今天講新課。”

仝泉沒有課本，他是從其他市轉到這裡的，用的不是同一版教材。

女生主動把課本放到課桌中間：“一起看吧。”

仝泉輕聲應下：“謝謝。”

女生發現他身上還穿着外套。

“不熱嗎？”

仝泉聞言點了點頭，想要脫下外套，動作到一半生生停下，他看了眼模樣乖巧的女生：“不熱。”

仝泉穿着外套上了兩節課，中午下課，手機響了兩聲。

他接了電話往外走。

學校門口，走讀生們來來往往，校門口有賣棒冰的大爺，還會現做冰粥的大姨。

仝泉在冰粥攤旁邊看見了仝爸。

男人注意到他身上的外套：“熱不熱？來份冰粥？”

仝泉搖頭：“不了。”

他從小就有些胃病，那會家裡人都忙着工作，沒人管他，吃飯總是不準時，治也不好治，就這樣将就着，平日裡少吃刺激的東西，問題不大。

他爹又跟着關心了幾句：“班裡環境怎麼樣？”

“還可以。”仝泉點頭，走進一家小飯館。

吃完飯之後，他又跟着他爹一起去了趟商場，買了幾個冰袖。

男人看到這一幕：“被老師講了？”

仝泉搖搖頭：“沒，怕吓到新同學。”

他本來就性格慢熱，為了盡快适應新學校的生活，還是稍微遮一下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