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天比較悶熱，早晨霧蒙蒙天還沒亮的時候，仝泉就起了床來到教室裡。
班級上這會隻有零星三兩個人，非常的安靜。
仝泉輕手輕腳地回到座位上，寫完昨天晚上剩下的兩道化學題目。
他寫完作業的時候，班裡的人已經基本上全到了，教室後門被人打開。
汪新瑞從門縫裡看了一眼，問仝泉。
“有老師嗎……”
仝泉搖搖頭：“沒。”
汪新瑞笑了下想要進來，腦袋卻被人掰到旁邊，整個人都跟着被人扒拉開。
“别堵着門。”鄧萬從後面擠進來，踹了腳凳子坐下。
汪新瑞沒想到他能準點到：“你居然沒遲到？我出宿舍的時候你不是還沒起呢？”
他們昨天晚上沒少喝，一個兩個都躺在地上睡的，今天汪新瑞被鬧鐘吵醒挨個喊人，扒拉鄧萬好幾下，都沒見人動靜，沒想到居然趕上上課鈴了。
鄧萬大概是跑過來的，額頭上泛着汗珠。
他冷笑一聲：“老子五分鐘就能起床洗漱到教室。”
身邊的人說話聲音不算小，呼吸聲也不算小。
仝泉感覺左半邊身子都被熱氣溫着，有些難受，他往旁邊靠了靠，感覺有些難受，腦袋發沉。
他有些認床，昨天晚上在新宿舍第一天基本上沒怎麼睡。
早上之所以到得早也是壓根沒睡好，在床上躺不下去了。
“汪新瑞，鄧萬！”班長的聲音蓦地響起，“你們兩個沒聽見上課鈴？”
汪新瑞灰頭土臉地轉正身子，鄧萬抽出濕紙巾擦了把臉。
汪新瑞壓低了聲音：“萬哥，今天不會查宿舍吧？”
“我踏馬怎麼知道。”鄧萬道。
“昨天那東西還沒來得及收呢，萬一被宿管扣分怎麼辦？”汪新瑞這會想起來宿舍裡的爛攤子了。
鄧萬這次更直接：“那也是扣你們宿舍的分，關我屁事？”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嗡嗡的，格外助眠。
仝泉寫着寫着題目就感覺眼皮打架。
“咚咚！”
桌子猛地被人敲了兩下。
仝泉瞬間醒神，注意到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作業都寫了？化學方程式都背完了？”孟儀說話的時候音調略高，她批評人很少發火，大多時候都是陰陽怪氣，“大早上，你給誰磕頭呢？”
班上響起幾個笑聲。
仝泉眨了眨眼睛，他桌子上的練習冊被筆畫的有些不能見人了。
孟儀拍了他胳膊兩下，仝泉往後挪了挪。
“是全都寫滿了，這畫的都是什麼？嗯？寫成這樣還用買碳素筆嗎？你學學鄧萬，人家連筆都不買，根本沒這煩惱。”
女人指着他寫着鬼畫符的練習冊。
仝泉低着頭：“對不起，昨天沒睡好，太困了。”
“起來站着。”孟儀往前走着，“都拿出張紙來，聽寫方程式。”
她話音剛落，班級裡就響起各種哀嚎聲。
仝泉撕了張紙，胳膊被人拍了兩下，旁邊的人大概是覺得他被提溜起來這事新鮮，看着他笑了笑。
“借張紙。”
他看了鄧萬一眼，又撕了一張給人。
“再來根筆。”
仝泉看他泰然自若的模樣皺眉：“你會嗎？”
鄧萬沖他伸手：“交個白卷也算交差，我寫個名兒就把筆還給你。”
講台上，孟儀看見他們兩個交頭接耳，繞到教室後邊開始提問。
“交頭接耳被抓到，作弊被抓到，每個方程式抄一百遍。”
教室後排坐着的幾個同學大都學習成績不太理想。
孟儀粗略看了一眼就心髒憋得難受，能寫對三兩個都是這些人超常發揮了。
在一籌莫展的“大神”中間，仝泉每次都是第一個落筆，第一個停。
孟儀多看了他幾眼，發現他前邊幾個方程式都寫對了。
仔細看了眼他的桌子，翻了角落，沒找到小抄才繼續提問。
就這一小會的停頓，班上的人紛紛好奇地往後看，瞧見班主任在翻新同學的桌子。
“最後一個方程式……”聽寫結束，她直接拿過了仝泉的默寫紙，“最後一排往前收。”
孟儀随手拿出紅筆，多看了幾眼沒找出任何錯誤。
她打了個勾，把默寫紙還給仝泉。
“下次上早自習困了主動站起來。”
語氣總歸是好了不少。
孟儀收好所有同學的默寫紙，下課鈴響起，衆人紛紛往食堂走。
仝泉出去的時候，聽見身後有人陰陽怪氣。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走關系進來的。”
“不知道給了多少錢才進緻遠班……”
“就是，方程式都背不過，一天天拽得二五八萬的。”
仝泉回頭看向身後幾個男生，清秀的眉眼神情淡淡：“聊什麼呢？跟我分享分享？”
大概是他天生慢熱，平日裡話少，又生了張秀氣的臉，讓衆人沒想到他會這麼簡單直接，幾個男生尴尬對視，低頭走人。
仝泉的成績在之前的學校就是年級前三的水平，師陽中學的師資雖然不錯，但管理寬松，學生的學習沒有之前學校卷。
他來這邊，基本上是穩坐年級第一的。
隻不過之前“抽簽”事迹流傳開來，讓衆人誤以為他是犯事進來的刺頭，加上剛才班主任在他旁邊的停頓，更讓這些人誤會了。
他确實是犯事了，不過成績卻是實打實的。
仝泉在第一食堂吃了份米飯菜，回到班級裡喝了些溫水，去了趟衛生間。
因為他們是上完早自習才吃飯的，早自習和第一節課之間的時間比較長。
衛生間裡人不少，吵吵嚷嚷更讓人覺得熱。
煙味兒嗆人，仝泉憋着氣，彎腰洗手，又洗了把臉，他從口袋裡拿紙擦臉的時候，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那個人的力道大得有些出奇。
仝泉擦了下臉，清冷的棕黑瞳眸看過去。
身後，是之前沖他陰陽怪氣的那幾個男生。
廁所裡人來人往，仝泉雖然沒看見，但猜也能猜出來剛才撞他的就是這幾個人之中的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