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泉有點輕微小潔癖，從來都不會夾圍巾盤子裡的東西吃。

仝爸忍不住多看了鄧萬幾眼。

仝泉注意到他爸的深刻眼神，眼神有些閃躲。

“爸，添點菜吧，快沒了。”

“行。”仝爸這才回過神，往鍋裡下菜。

飯吃得差不多了，仝泉去了一趟火鍋店的衛生間。

仝爸夾了一筷子蔬菜放鄧萬盤子裡面。

“你之後想上什麼大學啊？”

鄧萬謝字都還沒說出來就卡殼了：“大、大學？”

他腦子裡面根本就沒有這兩個字。

仝爸深深看了他一眼：“泉泉基本上是穩定了，你以後怎麼打算？”

“我其實……混混日子就夠了。”鄧萬扒拉着筷子。

“對。”汪新瑞擦了下嘴巴，“他家裡有錢，高中畢業應該就給他安排出國了。”

仝爸緩緩點了點頭，抿了一口白酒。

“那跟我們泉泉差距蠻大的。”

鄧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仝泉回到座位，他才恍然意識到……

仝泉以後是要去985的。

而他要出國。

他和仝泉一定會越走越遠的。

說實話，仝泉被保送，他也該替他開心的。

可鄧萬眼下怎麼都高興不起來了。

晚自習的時候，鄧萬難得沒有打遊戲，也沒有睡覺，他趴在桌子上怔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仝泉寫完作業偏頭看了他一眼。

“吃撐了？難受？”

鄧萬搖了搖頭：“心裡堵得慌。”

“為什麼？”仝泉微微皺眉，眼眸帶着些疑惑。

鄧萬有些崩潰地抓了把頭發：“别問！問就是少年心事！”

仝泉：“……少拽詞。”

聽起來真的有些不适應。

這會是下課時間，有人聽見鄧萬這話不禁八卦地追問。

“呦？萬哥這是要鐵樹開花了？”

“看看孩子都焦慮成什麼樣了，肯定是心裡有人！”

“快點透露一下，真要是有喜歡的人，大家一起幫你想辦法搞定！”

一連五六個人圍過來，鄧萬隻覺得痛苦。

旁邊，仝泉見到他這副模樣悄然勾唇。

“哎？泉哥知道？”汪新瑞頓時滿臉興奮。

“快點告訴我們吧，求求了。”姜石雙手合十，語氣央求。

“泉哥，我可是一直拿你當好哥們，你偷偷告訴我，我不給萬哥捅出去。”有人更是把耳朵湊到仝泉嘴邊。

仝泉聞言小聲開口：“他喜歡……我。”

鄧萬聽到這些心髒都快停跳了，緊張地看向仝泉。

“你……”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汪新瑞嘴角狠狠一抽：“泉哥！你不能這麼诓我們吧？”

仝泉聳了聳肩，一向清秀的眉眼罕見地露出一抹壞笑。

鄧萬感覺自己的心髒又開始跳了。

起起伏伏，給他弄得有些喘不上氣。

晚上，汪新瑞被老師捉去了辦公室，仝泉和鄧萬一起回宿舍。

天氣仍然有些冷，吹得人打哆嗦。

路燈下面都是往宿舍方向走的學生。

路過操場的時候，零零散散的、成對的情侶就會偏離大部隊，去轉操場。

鄧萬看着前面牽手而行的人，鬼使神差摟過仝泉肩膀。

“咱們去遛操場吧。”

仝泉毫無征兆地被抓過去：“你不嫌冷？”

鄧萬語氣有些可憐兮兮：“心情不好，想要你陪我散個步都不行嗎？”

仝泉隻能跟着他一起去操場。

操場上風呼呼的，吹的人腦殼發暈。

仝泉真感覺有些作孽了：“差不多回去吧，等夏天再遛操場不行嗎？”

鄧萬聞言突然停住了。

他突然轉過身，抱住仝泉。

“我跟你沒幾個夏天了。”

男生的語氣很低很沉，仔細聽能聽出幾分隐忍和壓抑。

鄧萬知道自己不該喜歡仝泉，既然他們遲早會越走越遠，他不應該去幹擾仝泉本來平靜的生活。

他隻是跟仝泉待在一起就好。

把所有的想法都壓在心裡就好。

仝泉感覺到他的緊繃，緩緩看向他，看到男生深邃的眼眸裡的複雜情緒，心裡一軟。

“鄧萬，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了。”

男生頓時眼神慌亂，身子都在微微發抖：“我……我錯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

怎麼就露餡了……

本來還想着能跟仝泉一起度過接下來的高中時光，現在看來沒希望了。

鄧萬費勁了所有力氣，默默松開仝泉。

鄧萬：“我會和你保持距離的，别嫌棄我。”

仝泉看着他那副慘兮兮的模樣，一把拽住他的衣領，重新把鄧萬拉到自己跟前，小聲開口。

“我喜歡的人是你。”

清澈的聲音散在空氣裡。

缭亂了人心，也讓人神情恍惚。